春来江城忆旧樱

磨山的夜樱

文 图 丨雪花如糖

01．

因一座楼、一碗面、一种花、一段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历史佳话，而活在世人记忆里的城市，应该是武汉。这里的花，自然指樱花。

大江大湖大武汉。三个大字，伴随着滚滚而来的长江水，拉开了江城开阔纵横的气势，颇具北方的阳刚与豪迈。而樱花，则有种化金刚为绕指柔的力量，为这座城市平添了几分柔媚与浪漫。

阳春三月，这里繁花满城，有阅不尽的人间春色，丝毫不输诗情画意的烟雨江南。樱花，更是随处可见。湖畔、山野、溪桥、楼台、庭前、院后，甚至是乡间田埂上，走着走着，皆会遇见一株樱花，兀自绽放着，或披着满身清寂的月色，或绯红着娇羞的笑脸，如古画中的美人儿一般，令人频频驻足，不忍离开。

此时，全国各地的游人纷拥而至，共赴一场樱花的盛宴，或往国立武汉大学、或往东湖磨山樱园。说来惭愧，在汉生活二十二年，我竟从未到过上述两地赏樱。这，常常成了挥之不去的遗憾。

02．

去年清明，原打算驾车去周边的小城爬山。行至武昌，出城路口严重拥堵，一个多钟头里，丝毫不见前方车辆动弹。无奈之下，先生将车拐进旁边的小巷，兜兜转转了几圈，无意中来到了东湖。

排队、买票、再排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磨山樱园。这里有上万棵樱花，早樱已歇，恰逢晚樱开得隆重、热烈、声势浩大。

一棵树的枝梢交错着另一棵树的枝梢，一朵花又紧紧地簇拥着另一朵花，花瓣重重叠叠，花朵密密匝匝，镶满了一棵又一棵，遮天蔽日，将大半个园子开成了一片樱海。漫步其中，抬头仰望是花，左顾右盼也是花。粉得像霞，白得似雪、紫得若薰衣草，不知看那个才好。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蔓过来的花枝，轻撩着你的发丝、脸庞，甚至钻进你的怀里，柔柔的、痒痒的。微湿的空气里，氤氲着浅浅的芬芳。无论内心多么粗砺坚硬，此刻都会变得柔软伶惜。 老人、孩童，男人、女人，三三两两，穿梭于花影中，或笑语盈盈，或搔首弄姿，在树下留影纪念。

花朵热烈着，人声沸腾着，鸟儿雀跃着，这就是活蹦乱跳的春天。

及至天黑，暮色四合，夜空渐变为深海的蓝调，端庄、贞静、神秘。地面上，却是灯火璀璨、游人如织，热闹丝毫不减白昼。再看樱花，已脱下浓艳与纷繁的衫裙，换上清浅与曼妙的薄纱，静静地伫立在河的两岸。树下有小射灯映照着，朦胧、飘渺、清寂，像笼在一阵烟雾里，又像浸在一片月光里。

清风徐来，樱树抖了抖身子，花瓣便簌簌地飘落。蓦然想起宋时的某个夜色，想起“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便觉得诗意美好。

花树掩映处，隐着五重塔，塔尖高耸，檐角飞扬，倒映于溪水中。仿日的古建筑，雄浑、质朴，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讲述着樱园的历史。这儿的樱花，亦有了厚重的人文内涵。

03．

2020年伊始，大家正忙着办年货，准备欢度春节。一场猝不及防的疫情，从江城暴发，迅速蔓延至全国。无数的医生，披上白色的战袍，不分昼夜，与病毒殊死搏斗。千千万万的民众，禁足于家中，四十多天里，在焦灼中苦苦地等待，期盼着这场灾难早些结束，春日快点到来。

春风有信，未来可期。江城的樱花，真比往年提前绽放了。农历二月，梅花还未歇尽，樱花已纷纷破蕾而出。那一树一树怒放的繁花啊，是美、是盼、是光、是暖，亦是大自然恩赐给人类的礼物。我们，从现在起，要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好好善待它们——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鸟鱼虫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