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回忆录(四)入党
十.到南方乡下
这正是1969年正月十五以后了,虽然南方比北方稍暖和一点,但春天的南方阴雨绵绵,也有点冷。乡里路滑,第二天我就赤着脚去了学校。(老肖要我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所以我特意和大家一样打赤脚。)
雪梅还在吃奶,晚上办完公,就九点多了,我沿着山边一条小路回家。山上有坟墓,山下住着两户人家,我一走到山边,狗就狂吠,还要过几丘田埂。最怕的是蛇,如果被蛇咬了,命都难保。
老肖有个堂弟叫肖伍元,他说:"嫂子,你是不知道,那么晚我们都不敢走那条小路!"我一个女人怎能不怕,心里念着maozhuxi语录: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再想想刘胡兰,她那么年轻,打仗时给共产dang、八路jun送情报,不也是晚上翻山越岭吗?这时胆子就大了,硬着头皮走。
一个星期天,老肖休假有二十几天了,他要提前回部队。我送他到火车站买了票,他又送我到汽车站回乡下。我在商店买鞋带时,小偷摸走了我的钱包,里边有十元钱、五斤粮票和一把皮箱钥匙。
我心里难过极了、欲哭无泪,不光为丢钱,主要是为老肖走了,我无依靠、难舍难分。
因为语言不通,跟老人勾通难,爷爷奶奶到最后也难听懂我几句话。爷爷对我如同自己儿女,曾夸我说:好媳妇!粗细耐得着。小姑讲点普通话,还好懂一些,我俩象亲姐妹,经常谈心。
教师队伍复杂,嫉妒心里很重。自然环境可以克服,人事关系难处理。幸亏公社、大队及学校领导对我很好,不然日子还难过。
母亲的回忆录(四)入党这是个农村学校,一年四季都有假放。春天,天不亮队长哨子一吹,我和小姑赶紧起床,下田排秧苗,吃了早饭去插秧。田里水冷不说,最怕蚂蝗,被蚂蝗咬了又痛又痒。
一次踩田我没注意,一只蚂蝗钻在我小腿里吸血,它吸的饱饱的,我上岸一跺脚它就下来了,足有小指那么粗,用脚一蹅,血流了一地,后来过了很久那地方还是木的。
一六九医院的女兵一下田就尖叫,我默默背着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自己打气壮胆。
快到五月端午了,一天夜里下起了大雨,又加上山洪暴发,第二天清早一看,田里一片汪洋。站在山坡上往下看,整片稻田象一面镜子,眼看要收割的稻谷发了芽,烂在地里。
全村吃救济,我们家分的救济粮给了更困难的黄猫家,这是爷爷为人好、心善良。我们三口没带粮票回去,多亏大姑、二姑两家援助,但我们也省着吃。
一天吃两餐,中午剩下的饭菜加点水煮一下,一个分多半碗,叫做吃点心。我的小孩吃奶,半碗饭怎么够?到了半夜,我饿的肚子咕咕叫,睡不着,因为当媳妇,饿了也不好说,只好忍耐。
大水很快退下去,赶紧育苗再种,劳动一天两条腿僵硬了,腰都直不起,晚上疼痛难忍,我止不住哭了。奶奶说:"莫哭,逗别人笑哇!"怕别人笑话。
收割晚稻时,我就习惯些了,微风吹着,大家劳动时有说有笑,其乐无穷!
母亲的回忆录(四)入党一年期未结束了,放寒假了,田里也没事了,闲散多了。晚上在家,我又想念娘家的亲人,更想念远方的爱人。
白天忙家务、搞卫生、挑水,那一担大桶不盛水都很重。开始我一次挑半桶,真是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我很要强,别人能干的我也要能干。我每天挑水,一次比一次多加一点,到后来我能挑满两大桶了,水满了颤起来还好走了。
可见铁炼了才成钢,人锻炼多才更坚强。不管干什么,我都不服输,争先恐后、尽心尽力!
老肖鼓励我入党,我经常学习党章,不断用党员标准要求自己,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干一行爱一行!
母亲的回忆录(四)入党关于生育,我俩计划生两个就够了,奶奶要我生两个男孩,将来一个在家,一个在外面工作。在雪梅不到两岁时,大概1970年夏天,我流掉一个,奶奶很不高兴。
1973年10月,我生下了小女儿,先想生个男孩,结果是女孩,一家人也喜欢。第四天,爷爷亲自办了十几桌酒,全生产队每家来两个,还有亲朋好友、学校老师、大队干部都来贺喜。爷爷说:"儿子结婚,媳妇生第一个小孩都没办酒,这次䃼上!"
生了小孩一个月后,我就上课了。一天,校长说:"徐老师,我动员你结扎。"我说:"刘校长,不要动员,我第一个报名。"
去结扎那天,人家都有娘家人或婆家人陪护,我举目无亲,想到这里,我一阵心酸,眼泪快流出来了。还是自我安慰别哭,本来是自己报名的,一哭别人会说闲话。结了扎直不起腰,是生产队的人抬我回家的。
到年终,学校还评我当先进工作者。1974年六月底,在樟树小学,我正式入党了。我和大队里几个年轻人,一起宣读了入党誓词。
介绍人是小学负责人万树生、大队妇女主任黄基英,我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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