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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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十七、我们都是神枪手
江月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跟着提前“拿了”那所谓的奖品。在场的同学，没有一个没有拿的。
也许是从众心理在作祟，大家都一窝蜂去做的事情，潜意识会选择随大流，即使明知是错的，所有的人一致在做，对与错关系都不大了。
也许是人在一场集体的选择中，要么领头，要么跟风，特立独行的人常常被孤立，不管这个选择本身正确与否。
也许是杨笛的那句“江月，你敢吗”给激的，我江月以前在橄榄连大人说后山有老虎都不怕，这世上有我江月怕的事情吗？
总之，大家都嘻嘻哈哈的拿了，谁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正，老师说了会有奖励，这些东西迟早会到我们手里。早晚的事，还不如现在就拿了，还能给老师省事。
第二天，有的同学就开始有隐隐约约的不安，他们将那些拿回来的“奖品”悄悄的藏起来，丝毫没有那种获奖后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的自豪。
第三天，这种不安有要冒头的势头，一些同学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老师有没有知道他们拿走了东西。在发现各个教师科室都风平浪静，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后，他们又强行将那点不安按下。
第四天，有几个同学私下商量着要把东西送回去，可是没有钥匙开门，这可怎么办？于是，他们只好又怀着越来越强烈的不安自我安慰：屋子里的东西数量那么多，他们只是拿走了这么点儿，老师一定不会发现的。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从他们拿走东西之后，章颜就想起了忘记锁门的事，她第一时间回去就已发现储藏室少了东西。这位年轻的老师对于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一时间没了主意。孩子们是出于什么心理拿走东西呢？是淘气顽皮搞恶作剧，还是面对诱惑不管对错占为己有？
那个沉重的“偷”字一直被她按在角落，不敢放出来，她怕一旦让这头猛兽跑出来，会一下击垮这些稚嫩的孩子。未来的人生路上，孩子们也许因此会背上这个重重的包袱一辈子。她想息事宁人，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反正也是要发给孩子们奖品的，就当作提前给他们了吧......
就这么踟蹰着，心里犹如有一根刺，一直在一下一下的扎着她，提醒她这件事。她甚至夜里被噩梦惊醒，梦里一群人围着她不停的咒骂着：你不配做老师，你带出的学生都是小偷！滚出学校，滚出学校......
白天她偷偷的观察班上两名文艺队的学生----江月和杨笛，这两个在她心中一直分量很重的学生。两个孩子的表现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一个依然很平静，一个依然很活跃，完全抓不到干坏事的蛛丝马迹。上语文课，章颜接连点江月和杨笛起来回答问题。如果她们有一丝悔意，至少会抗拒和老师对视吧？
然而，一切都很平常！这下，章颜实在坐不住了。不行了，不行了，这些孩子要么从根就坏掉了，要么就是完全没有道德感，要么就是太懂得掩饰，这还得了！
这下章颜再也不能坐视不理，她决定要出手，那天放学她把两个孩子留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们俩吗？”
章颜一面平静的说话一面暗暗观察两个孩子的表情，直到这一刻她仍然很强烈想要找出她们只是故作镇定的依据，希望她们主动说出事情的原委。这在她心中等同于现实中罪犯的自首，这好让她去衡量对这俩孩子该采取什么样的处理措施，是“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
此刻的江月和杨笛不停的在心里打鼓。她们第一次感觉到章老师有点猜不透，她对她们说话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和蔼，但却让她们感到七上八下的。这一次，江月和杨笛同时想到了一块：章老师一定是发现了！
之前只不过是章老师按兵不动，她们才自以为是瞒混了过去，原来那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江月和杨笛羞愧的低下头，这反而让章颜这几天紧绷的大脑瞬间放松了些：她们还没有想象中的恶劣。
“还知道哭就是还知道错，老师现在只想知道是谁领头？”章老师认为领头的那个学生才是需要重点扶正的对象。
两个女孩都低头不说话，杨笛咬着嘴唇，江月抿着嘴，办公室陷入沉默中。
“好吧，我只能先通知你们的家长。”
一听这话，杨笛立刻低低哭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变得疾风骤雨。她能想象到将她视为骄傲的父母和那些一路夸奖她的人知道这件事后对她的失望，他们会对她指指点点，还会看不起她。
杨笛看重别人的看法，尤其是对她正面的看法。这种正面的看法，不管来自于学习成绩还是其他方面，只要别人这么评价“杨笛很优秀”，她就会觉得很满足。这一直是杨笛活跃的动力，杨笛的功课一般，于是她就拼命在特长和外表方面下功夫。班里的那些褒扬她的传言，真真假假，她从不去纠正。管他呢，反正都是些好话，对她并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章老师现在说要通知家长，这一切立马就会变成泡影。她杨笛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鬼鬼祟祟的小偷，她的美丽，她的优雅，再也没有生长的土地。
江月在杨笛的哭声中，也是一番百爪挠心，仿佛被放置在炼狱中般煎熬。江月很少哭，哭完后这世界该是圆的还是圆的，该是方的也还是方的，天也不会崩地也不会裂，童话里的王子也不会出现。但江月有些后悔没有哭，因为此刻，杨笛在哭，江月没有，一个情绪激动的人和一个平静的人，很明显平静的那个比较具备说话的能力。章颜紧紧的盯着江月，满怀期待这个优秀的学生能够再优秀一把。
江月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她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她刚独立离家去上学的时候......爸爸妈妈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完全没有抵抗就缴械投降。
“是我！”
哭声戛然而止，杨笛猛然扭过头，难以置信的瞪着大眼睛望着江月。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另一个人----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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