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娘最后的篇幅

2018-02-20  本文已影响0人  蝉栖月影

2003年4月的一个星期天,娘来了,不但为我送来了菜,还带来了十几个野鲜桃。

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笑着问她:“挺甜的,哪来的?”

娘说:“我……我摘的……”

没想到娘还会摘野桃,我由衷地表扬她:“娘,您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娘嘿嘿地笑了。

由于是住读,学习又抓得紧,我很少回家。父亲依旧在为50元打工,为我送菜的担子就责无旁贷地落在娘身上。每次总是隔壁的婶婶帮忙为我炒好咸菜,然后交给娘送来。

20公里的羊肠山路亏娘牢牢地记了下来,风雨无阻。也真是奇迹,凡是为儿子做的事,娘一点儿也不疯。除了母爱,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应该怎么破译。

娘临走前,我照例叮嘱她注意安全,娘“哦哦”地应着。送走娘,我又扎进了高考前最后的复习中。

第二天,我正在上课,婶婶匆匆地赶到学校,问我娘送菜来没有,说我娘到现在还没回家。

我心一紧,娘该不会走错道吧?婶婶问:“你娘没说什么?”

我说没有,她给我带了十几个野鲜桃哩。

婶婶两手一拍:“坏了坏了,可能就坏在这野鲜桃上。”

婶婶替我请了假,我们沿着山路往回找,回家的路上确有几棵野桃树,桃树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几个桃子,因为长在峭壁上才得以保存下来。

我们同时发现一棵桃树有枝丫折断的痕迹,树下是百丈深渊。

婶婶看了看我说,“到峭壁底下去看看吧!”

我说,“婶婶你别吓我……”

婶婶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山谷里走……

娘静静地躺在谷底,周边是一些散落的桃子,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

我悲痛得五脏俱裂,紧紧地抱住娘,说:“娘啊,我的苦命娘啊,儿悔不该说这桃子甜啊,是儿子要了你的命……”

我将头贴在娘冰凉的脸上,哭得漫山遍野的石头都陪着落泪……

2003年8月7日,在娘下葬后的第100天,大学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穿过娘所走过的路,穿过那几株野桃树,穿过村前的稻场,径直“飞”进了我的家门。

我把这份迟到的书信插在娘冷寂的坟头:“娘,儿出息了,您听到了吗?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