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天空最近的一次,是你把我举过你的肩头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沉默的人,他是大学老师,平日里没课就会缩在书房默默地做着学术,他的书房也很沉默,没有绿植,没有声响,只有无数的书籍和一盏似乎永远亮着的老台灯。
小的时候,我总觉得父亲的书房很神秘,里面放着复杂难懂的书籍,沉默寡言的父亲总能在那里待一整天,无论我在外面发出多么大的声响,父亲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渐渐地我慢慢安静下来,听到里面笔尖的刷刷声,安心地睡在了书房门口。
而每当我醒来,都在柔软舒适的床上。
我是一个早慧的孩子,会利用独处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现在想来,之所以我敢于一个人在客厅里自己玩,是因为总能听见让人安心的,笔尖和纸摩擦的声音。
再长大一点,我开始渴望外面的世界,就向父亲提出自己的诉求,父亲像一个聆听者,沉默地听完了我的话,每天抽出了一小时的时间,带我去公园、湖边、沙地,偶尔他太忙,也会尽量带我去楼下小区里晃悠。
跟沉默的父亲相处很轻松,他几乎不会反驳我的话,除了会指正我原则性的错误,我们的对话往往是我在说,他在听,也许是做学术的人独有的较真和谨慎,他会细细揣摩我每一句话的意思,跟我分析,跟我沟通。
等我识字了,到了所有孩子都必经的叛逆时期,我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所谓的叛逆是为了自由而反抗,但我没什么不自由的,也从来没有被掌控过。
其实我还是有青春期属于自己的迷茫,我总在想自己适合做什么,未来想要干什么,我没有什么梦想,总是快乐幸福的环境让我有些恐慌,万一未来我无法维持这样的幸福,我将会无比痛苦吧。
于是我选择跟爸爸倾诉,我说出了自己的烦恼,爸爸认真地听完每一个字,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爸爸需要查一查。”
我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但是也没拦着这个老学究,爸爸认认真真地查阅了很多资料,又去问了很多同事,他似乎是面临着人生中最最难的学术问题一样,甚至烦恼地两天没怎么合眼,终于在某一天的清晨,我睁开眼,看见站在我床边的父亲。
“爸爸觉得,”父亲清了清嗓子:“爸爸觉得,你要做自己觉得快乐的事情,就像爸爸一样,因为一直喜欢学术,就从事学术当了大学老师,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
我被问住了,我还真不知道。
于是认真的老学究又被难住了,他去查了很多东西,试图开发我的兴趣爱好,但是没有科学依据又不敢乱来,后来又带我去做了一些测评,认认真真地做了记录,又研究了很多,还打电话给出差的妈妈彻夜聊了很久。
最后又斟酌了半天才问:“你喜欢写作吗?”
我想我是喜欢的,每次写东西都有一种停不下来的感觉,但我又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父亲却拿着很多资料,鼓励我去试试。
我开始尝试写作是初三,先是给校刊投稿,后来就变成了校刊的编辑,再后来高中时期开始给杂志投稿,最后慢慢地变成了一些杂志的自由撰稿人。
到了高三,我理智地暂停了写作活动,认认真真地备考,有一次模拟考试发现阅读题居然是自己的某一篇小散文,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我并没有感到骄傲,心中更多地是感激,现在我已经25岁了,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都做的非常开心,现在想想怪不得爸爸那时能在书房里做那么久,每天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是真的非常幸福。
我是何其幸运,才能有这样一个永远尊重我、聆听我、爱我的父亲。
这篇文章的结尾,我想要写一首小小的短诗给我的父亲。
我离天空最近的一次,是你把我高高地举过了你的肩头。
从此我永远不怕高空,因为低头一看,你就在默默地支撑;
从此我永远不怕山海,因为远远一望,你就在默默地等待;
从此我永远不怕分离,因为随口一说,你就在默默地聆听;
我之所以无所畏惧,就是因为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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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公众号:测测天赋(ID: cecetianfu )作者:酒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