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乎非者也•叁

何家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何老夫妇与何斐站在府门口笑容满面地迎接宾客，再由下人迎入府中。

易湘湘与舅舅易子白同行，一路上谈笑风生不断。易子白笑着打趣她：“不担心见到木家人？”易湘湘很淡定：“完全不担心，我不再是木湘了。”

木家只来了木淇和木砚姐弟二人，木二爷并未露面，但送到了大礼。

笑意盈盈的顾锦莞扶着顾老爷，顾菡跟在后面，不卑不亢又谨慎谦卑。

易湘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顾家是打算推顾菡了么？这可是第一次。”

顾锦莞态度和善地介绍顾菡给诸人：“家弟顾菡，这么多年一心只读圣贤书，如今有所得才敢与大家相见。”

诸人自当给顾大小姐一分薄面，嘻嘻哈哈地与顾菡打招呼。

锦顾城第一大家商家大公子商斯嘉与二公子商少骞的到来不算稀奇，令众人唏嘘的是一向待字闺中的三小姐商敏汐竟然也露面了。

许多人都暗自推测这五大家族彼此间的关系如何。

商家，祖上经商，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如今颇有书香门第之风。

顾家，世代为官，大权在握。

易家，几百年来的江湖之主，情报网敏锐坚实，拥有数名顶尖细作与杀手。

木家，习武之家，几乎拥有了锦顾城的所有武馆。

何家，书香门第，几乎拥有了锦顾城多半的私塾。

何漱身着一袭淡紫色裙装，发饰的精巧搭配也足以看出对及羿礼的重视。她一颦一笑虽僵硬生疏，但众人无不喟叹当年骄横跋扈的何家小小姐已经逐渐蜕变为真正的大家闺秀了。

何薏的面容也因这场及羿礼在众人眼中清晰地勾勒出来。倒不是何老爷有意束缚她，她生性淡泊，又自知容貌不过普通女子，不愿意为何府招揽闲话。何斐心里通透，认为她的品性足以成为真正的大家闺秀，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家小姐。

最令人惊愕的莫过于顾老爷明面上提出来顾锦莞与何斐的婚事，并且刻意强调了“顾家扈二夫人”在女儿身上费的一番苦心。在场的除了顾菡，皆是面面相觑。

何斐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却深知顾老爷并非玩笑，而是真有此意。顾锦莞心机深重，他无意招惹也处处避让，怎么还会生出这种事端？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顾锦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涪景镇之行迫在眉睫，她只得先用缓兵之计，回城后再行计较，看看这到底是谁生出的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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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年前，锦顾城三足鼎立，顾家、易家与傅家三家争霸，后来傅家退至涪景镇，商家又崛起……一番风云变幻之后方才形成这五大家族。

傅家祖上盗墓、倒腾古董生意是出了名的，几百年后才慢慢洗白。如今打算散尽家财，是真打算大隐隐于市还是另有所图？顾锦莞欲一探究竟。

易湘湘纯粹是想捞几件好东西，也算不枉此行。何况涪景镇与锦顾城互通的道路多有贼人出没，傅家这么大动静必然也会吸引无数贼人趋之若鹜。这般凶险，赤裸裸地来去哪里值得？

来时的路倒也一帆风顺，傅家提供的厢房干净古朴，易湘湘一番舟车劳顿，很快就坠入梦乡。

隔壁，顾锦莞正悠哉游哉地品着傅家准备的好茶。

“阿冰，你到顾家也有五年了吧？”顾锦莞抬着眼轻笑，“你如今也不小了，不如由我做主，趁这两年替你寻个好人家，好好相夫教子才是。”

“阿冰还想多服侍小姐些日子。”

“阿冰哪，我这是为了你着想。”顾锦莞眉眼中陡然带了一抹戾色，“易家靠不住。”

“阿冰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如果我现在对你下手，难道你认为易湘湘会来救你吗？”顾锦莞勾着唇，“虽说易家掌握了各大家族的秘辛，但真要是出了什么啼笑皆非的事，易家焉能存活？”

“你，对易小姐做了什么？”

“她的酒里有药。”顾锦莞撇撇嘴，“即便她清醒着，也会选择舍弃你这颗棋子。”

然后她施施然起身：“你好好想想罢。”

顾锦莞离开后，顾冰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翻窗出去，顾锦莞正亭亭而立。

“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地做了决定呢。”顾锦莞戏谑地笑，“既然如此，我也该做我的决定了。”

薄野应声而出。

“不论我选择谁，不都是一样的结局吗？”顾冰语速极快，“若是选你，你会怀疑我像背叛易湘湘那样背叛你。若是选易湘湘，更是不言而喻。顾锦莞，玩弄人心很有意思吗？”

“一向淡然如斯的你，这是怎么了？”顾锦莞眼神犀利，“难道还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