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概率
我说自己嘴巴毒,那是说过的一些话,假想过的一些情景,哪怕初衷只是闹着玩,偏偏就会真的发生,验证过好些。年纪越大看过的巧合越多,不由得越来越信邪。敬畏心就是这样随着年纪而生出的。
网上玩两副牌升级,对家和对手都是表情帝,一发定牌,两家都发了大哭的表情,意思是牌很差。人均主牌9张,对家说他只有5张,我发个白眼,“我只有一张,输了就打下把吧。”其实吧,我牌还行,这样说是有点烦他喜欢埋怨,只能打顺风顺水的牌。那盘自是输了。邪门的是,第二把牌我真就只有一张主牌!而且是最小的3!一下子让人笑喷了,我以性命发誓,此事绝非我杜撰。统共36张主牌,4人分抓,只拿到一张,而且是最小的一张,你说这个概率低不!神奇不!是电脑发牌而非人为的哦,我真是怕死我这张嘴了。
小的时候多半人都捉弄过蚂蚁玩。无意中洒落于地上的丁点食物碎屑往往会招来成群结队的蚂蚁,我会挺有耐性地看着它们忙碌,如何将那丁点食物运送回洞穴,就在它们将要成功的时候,我尝试过火攻水淹,看着丢掉食物惊慌失措四下逃窜的蚂蚁,我觉得自己可以主宰它们的生死。小孩子哪来佛性,“走路莫伤蝼蚁命”之类的话听着都会发笑。对这群蚂蚁来说,我就是上帝。长大了才知道,人何尝不是蝼蚁,冥冥之中也有那样一双神明之手,摆布得让你心生敬畏!
年轻那会儿,一大群朋友约着去竹海玩,就是拍摄电影“卧虎藏龙”那个地方。当地旅游特色纪念品有竹根雕,根据竹根形状而雕刻成型,我挑了一个长着胡须只有一颗牙的老头儿,很特别。
后来去到一个庙里,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求神拜佛烧香许愿,打闹中我把神像面前一个干涸的油灯碗?顺手倒扣在同伴头上……
返回的时候,我们的车出故障了。正是晚饭时间,就留下负责开车的朋友候着修车,其他人都去吃饭。饭后大家都说走走路,散步回修理厂,我却偏偏想坐三轮车,开车的朋友还没吃饭呢,我正好先给他带回去。
那会儿没有大型的千斤顶,我以前没去过修理厂,不知道为了检修方便,车子会横跨停在地沟上,深度约1.5米高。我直直走了过去,喊朋友吃饭了,眼睛盯着递过去的饭盒,朋友的一声惊叫,“不要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我栽了下去,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嘴唇破了肿了,在流血,掉了一颗门牙,恰好是我买的那个根雕像上唯一一颗的位置!端端正正。
说端端正正不会是那时候的感慨,年轻,是不会信邪的。只会说巧合而已。我那时候更是不会把这一切与神像面前那个油灯碗联系起来,现在的年纪却信了。深信不疑!
猪油蒙心啊,我却是不久前才突然联系起另外一些事,亵渎神灵遭到的报应岂止那颗牙!口腔里有伤,当时用了一种消炎药,会使胎儿致畸的消炎药。我那时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有身孕,嘴里的伤好了,我那可怜的头生子却胎死腹中。呜呜呜……
都说这样离去的孩子是会不安生的,特别是因为我的过错,特别是在这之前我从来就没有想起过他。按迷信的说法,我的一些不顺利也许是他不愿意被我就这样遗忘而有的?我素未谋面的孩儿啊,因你我深信不疑了,世间真有因果的,一切际遇当真只是自己所作所为的投射,定当怨不及他人的。这个孩儿不仅是来让我幡然醒悟的,也许还替我担待了一些过错呢。这样的一件事情里,留下一些牵扯得上的蛛丝马迹,就是所谓巧合吧,我想是老天在警醒我了,凡事皆出有因。信因果不是信迷信,我同样相信没有配合心性的吃斋念佛是向佛的最低层次。
偶然与必然的奇怪组合,才有了巧合二字,其实是暗含了低概率的意思,不太可能却又偏偏了。联想到眼下这个特殊时期,看到关于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的一些新闻,我不得不相信这样的两条铁律:利益与风险成正比;低概率不是零概率。
疾控中心主任,放在以前谁不认为是个搞搞科研发发论文就可以名利双收的安稳位子好差事呢。之所以说安稳,就是发生事情、大事情的概率低,极低。所以才有了高福敢于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发生类似非典的情况了。”这就是把低概率当做了零概率,现实却是生生地打了脸,真疼啊。大家都疼。
人定胜“天”,也许我们理解错了,“天”不是指大自然,应该只是指“困难”,指被不合理的摆布,当然该抗争。对待大自然,还是应该在改变与顺应之间找个平衡好些。也许无法站立得更高的人类,看不到所谓的概率不过像我捉弄蚂蚁的那只手,生或死,全在一念之间,一旦落下,概率就是扯淡。
经历的巧合多了,老天会让人懂得敬畏低概率,不要心存侥幸。因此而有的敬畏心却也不是为了捆住你的手脚让你凡事忐忑,而只是规范你的行为吧。端正些,尽量端正些。
人在做,天是真的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