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至此，想干什么？

“宝贝，来了”，低笑，仰头。

“嗯，还好”。

呵，丢给我的回应总是这么简洁又抓不到重点。

“小声来了，不去看看？”总要有一个先主动的，而眼前这个人永远指望不上。

“累了，不动”。随手一丢，黑色皮衣挂在了我的脸上。回首顿足，眼底微起波澜，转瞬即逝。

“喂，好歹去看看”。甩下皮衣，伸手想挽住他，却发现人早已离开。

呵，五年了，还不曾忘记么，那件事。初春，本应是冰消雪释的季节，却不想一场大雪离乱了少年心性，然，岁月凄凉。

“快来，快来！你们慢死了！”那时，小声天真烂漫的音容让人不自觉想要陪着他，为他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而我，一向将“躺尸是人生最高境界的享受”奉为宗旨的“宅男”，如今，却跟着小声“行迹天涯，放浪形骸”。而你，明明那么瘦小，却总是无条件的支持他想要做的一切。我靠近他，跟随他，鬼使神差的与他一起做着荒诞不经的事，只因脑子里全是你，墨菲。

忘不了，儿时，因为父母离异我彻夜难眠几近崩溃，你的不眠相伴；忘不了，河滩海沟，我深陷沙墟，你的倾力相救；忘不了，这么多年，无数日夜，你的喃喃问候。墨菲，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其实不是人，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你是，你一直都是我心中不变的唯一，而我却不是你的唯一。曾经多少次仅仅是来自小声的一句淡淡的“嗯”你都能露出长久不多见的浅笑，而我无论多少次滑稽逗笑好像都只能引来你的一阵黯然神伤。今日，初春，小声约你一起到后山大峡谷看冰川消融的普罗江水，你想都不想就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你知不知道，你还在发烧，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你跟随小声的脚步卖力的在泥泞的土地上挪着步子，我跟随你小心翼翼地将胳膊悬空在你身后，生怕你摔倒，即使你的每一步都那么稳健落地。

“快看，小菲，木朔，哇哦～好棒的感觉！”到达目的地，小声开心的举掌欢呼着，喊我们过去。小声一向喜欢冰雪奇缘，更向往冰雪消融时的美丽景象，今冬，老天爷很慷慨的送了他一场又一场的大雪，大雪带来的寒冷天气让后山的普罗江终于结了冰，于是，才有了我们初春观景。

“嗯，很好。”熟悉的回答，简洁的不带一丝多余的修饰词，可我偏偏听出了压制不住的喜悦心情，为了别人梦想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而快乐。你总是那么善良，可善良的对象偏偏不是我。

“看！那里好像有鱼，我们去看看！”小声激动的指着前方一片边缘并不高的小洼塘，阔步跃了上去。

“哎，危～险”，还没说出口，小声便因为脚下一滑，一头栽了下来。“小心！”你情急之下一跃而起，顺势搂住小声的腰间，顶住那个几乎高你一头的庞大身躯，眼看着你的后背就要撞上那块尖锐的石头。“不要！”我大喊一声，因为离你近，又有所准备，所以反应及时，一把将你推开，远离了洼塘口。而我，却无法再躲闪，冲着石头最尖锐的一面栽下去。血，带着与寒风料峭格格不入的温热，顺着脸颊汩汩流出。

十日后，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拿起镜子时，额头上那一道被缝了几百针的疤痕，丑陋的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魇，无情的吞噬者我仅存的一点侥幸。

“呵，毁容了！”真好。

原本，以为自己长的还可以，能够靠这张脸让你多看我一眼，如今，一切妄谈了，幻灭了，真好。

世间一切轮回，仿佛早有定数。五年后的今天，我是否要感谢当日的毁容？从前，姣好的容颜没有带来你对我的格外关注，而今，丑陋不堪的容貌和不再纯粹的灵魂竟引得你日日牵挂，甚至不惜与小声隔海相望，五年不见。

墨菲，到底，还是你的善良，不忍抛下我？

还是，你有了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小菲”这是我从来都得不到，不敢叫出口的两个字。

有时候，我。。到底想干什么？

“菲，我真的好喜欢你！”

漆黑的夜，空落落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黑色的眼睛，寻不见你挺拔的身影。我摸索着走进房间，开了灯。灯光下，你落寞的身影，让我举步维艰，你眸中不加掩饰的忧伤更像是一把尖锥利刃狠狠刺痛着我的心。

到底，还是想念他。

“去吧，菲，我没关系的。”世界上最真实的谎言配上最假的强颜欢笑，我什么时候成为了如此可笑又滑稽的人了。

呵，没关系，收起眼底的伤，落寞的人有我一个，或许就够了。

“对不起，木朔。”听不出心情的话语，在这个漆黑的甚至于扭曲的黑夜让我几近抓狂。

留不住了。

本来就未曾得到，又谈何留住。

墨菲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夜，张狂肆虐，泪，吞噬了理智，木讷了神经。

还记得，你最喜欢夜里独自浅唱，没有听众，群星、独月便是你最好的听众。每当我趴在你的房门上听完最后一首歌时，门总会被悄然打开，而我总是被无情的暴露在你的视野之下，战战兢兢的对上你黑曜石一般的明眸，不知所措。你也总是复读机一般的用一句话回问我“深夜到此，想干什么？”

我。。无数次的落荒而逃。

如今，我真的好想再听你说一句“深夜至此，想干什么？”

最起码，还能听你说说话。

“深夜至此，我，在等你”。

“菲”

深夜至此，想干什么？ 深夜至此，想干什么？ 深夜至此，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