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伏妖记事录（5）
听完丁二奎讲述了事情经过后刘舜臣恨不得把他打懵了再缠几圈绷带当古董卖了。自从他当了掌柜的开始经营茹芸斋以来一直都小心翼翼老老实实做买卖，从没干过亏心事。从没想过这种倒了十三辈祖宗血霉的糟心事儿会发生到自己头上。越往下想心里越气，正想寻摸着找件家伙削丁二奎的时候却被那乞丐一把按住了。
乞丐露出一副万事了然于心的姿态对他俩说“行了，我大概了解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你们明天先去找到卖你们龙鳞的那个人，看看还能不能从他口中打听到什么其他消息。另外如果他也摸过那龙鳞那多半也是中蛊了，而且从时间上来说他入蛊时间比你们早恐怕命不久矣，你们要抓紧时间。找到他之后把他带回你们那里，傍晚我会去找你们的。”说完乞丐起身准备离去。
刘舜臣一把叫住了他“这位高人啊？还没请教您贵姓。什么名讳啊？”
乞丐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免贵姓关，在家行三，你们以后就叫我关三儿吧。”
说完他摇着扇子闲庭信步的消失在街道尽头，直到听不到伴随他脚步的铃铛声后刘舜臣和丁二奎才算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刘舜臣忽然转头望向丁二奎，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子，怒目圆睁冲他嚷道“你个挨千刀的！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儿，这笔账我回头跟你算，你先告诉我，刚才那些死人出现时你怎么不出手？你不是跟着王虎学过拳脚功夫吗？怎么那时候怂成那样子啊？”
丁二奎用发抖地手想努力拨开刘舜臣，一边还压着嗓子跟他解释“哎哟！我的掌柜的啊！如果是活人来了十个八个我都不怕，关键对方是死人啊！”
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别说丁二奎了，就是自己刚才也吓得跟只软脚虾似得。想到这儿他缓缓地松开了拉住衣领手，但嘴上依然不饶人“你说我找你这个灾星当学徒到底图个啥啊，干嘛嘛不行，吃嘛嘛不够，唯一的本事就是给掌柜的我找麻烦，不对，说错了，这回是找死，给咱俩都找死！”
丁二奎嘴上不说心里却也委屈，使劲在肚子里嘟囔着“你还不是一样，看见东西就两眼冒光，连买卖都不做了提早上门板，没你那么着急忙慌的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吗？平时总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危险来的时候谁是孙子谁知道。”
这时候从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夜猫子叫春，但比夜猫子叫地更有规律，一起一伏。
刘舜臣和丁二奎同时停住了一切响动，同时望着发出奇怪声音地那个角落。刘舜臣心想，该不会又来了什么邪祟吧，那位要了亲命的高人刚走这回遇到什么危险凭自己和丁二奎根本招架不住。
但也不知道是好奇心作祟还是两人都挺犯贱的，心里说着害怕但身体却很诚实，二人互相搀扶着一点一点向那个角落挪去，等靠近那个角落几步远的时候发现那里正堆着一大堆破箩筐，奇怪的声音就是从这堆箩筐里发出来的。
刘舜臣拍了拍丁二奎的肩膀又冲着那堆箩筐努了努嘴示意他过去看看，丁二奎却一脸怂养的对刘舜臣用撒娇般的语气说道“掌柜的，不要嘛，我怕。”
刘舜臣一把捂住脸心里暗骂了句”废物啊！“说完他从地上捡起一根破树枝，哆哆嗦嗦地向那堆箩筐伸过去，一边用树枝挑开箩筐堆，一边把自己的脸扭到一侧露出一副要死了的表情。等到他把箩筐都挑开后回头一看，他跟丁二奎都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卧槽！金瞪眼儿！”
两人同时又擦了擦眼睛，他们没看错，就是今天原本要等的金瞪眼儿。此时的金瞪眼儿蜷缩在角落里正呼呼大睡着，胸口一起一伏打着呼噜，那声音却像极了夜猫子叫春。
刘舜臣气地原地跺脚。感情刚才把他俩吓得半死的就是这个家伙啊，他俩刚才差点生死未卜，这家伙到好，躲在箩筐堆里睡大觉。接着拉起他的衣服就开始摇晃，嘴巴还凑近他的耳边用最大的分贝喊着“金爷！醒醒啊！”
金瞪眼儿好像是睡毛愣了，喊了他半天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睁眼也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手舞足蹈的大嚷大叫“别弄死我！我是无辜的！”
刘舜臣心想“你还无辜的呢！要不是你今晚约我们来这儿我们还不一定会遇上那帮死人。”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于是他拉一把捧住金瞪眼儿的脸一边对他说“金爷，您清楚了，是我啊！没人要您的命！”
金瞪眼儿听了刘舜臣这番话凑近了往前看，鼻子都快贴到鼻子了。看了好一会儿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原来早些时候金瞪眼儿跟他们约好了在这儿碰头，他好详细地讲讲这片龙鳞的事儿。但没等到刘舜臣却先等来了戏蛊师。出乎意料的是戏蛊师只是打晕了他而不是杀了他。之后的事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刘舜臣他们把自己给叫醒了。
了解了缘由之后刘舜臣也把他们后来的遭遇详细地说给了金瞪眼儿听，说得他一愣一愣地。起初金瞪眼儿还不怎么相信，直到看见地上躺着的六具尸体才相信他们说的。一直听到了丁二奎讲了龙鳞的来历金瞪眼儿就开口了“看来我说得没错，你们说的那个董大宝在海里遇到的一定是龙。只是龙本身就是瑞兽，怎么会无端伤人，而鳞片又如何带有蛊毒呢？”
关于这点，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叫关三的乞丐也没告诉他们。只是叫他们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到那个叫董大宝的人，希望从他口中问出关于龙鳞更详细地信息，但其实到底该怎么问以及问什么刘舜臣也没想好。
这是丁二奎问了金瞪眼儿一声“哎哟，那金爷，您老有没有摸过那枚龙鳞了啊？摸过可是会中蛊的啊！”
金瞪眼儿冲他摆了摆手，并表示从头到尾他都没用手直接接触这片龙鳞。事实上对于金瞪眼儿这类的古玩大行如果是见了真的好东西绝对不会用手直接接触，而且又是未知的物品更不能用手摸，因为手上的汗液会加速部分物体的氧化，导致某些特殊的包浆被破坏。比如青铜器，在把玩欣赏时必须戴白色的手套。其实如此说来刘舜臣和丁二奎完全是因为不守规矩而自作自受。所以没等金瞪眼儿说完刘舜臣就已经恶狠狠地瞪着丁二奎了。
了解完事情的所有经过后，金瞪眼儿示意刘舜臣他们赶紧回去吧，等明天傍晚他也去茹芸斋亲自见见这位能用纸扇斩妖的高人。刘舜臣觉得这事儿多多少少和金瞪眼儿有点关系，也就答应了。接着他吩咐丁二奎跟他一块儿把地上那六具尸体想办法处理了。
金瞪眼儿一看他们又要干蠢事了，赶忙阻止。因为不知道这戏蛊师的来路，恐怕他和他操纵的那些尸身上残有蛊毒最好不要触碰。而且天也快亮了，没等他们把尸体处理掉就会被过路的巡捕发现，到时候就说不清了。他们身份来历不明，不好追根溯源，所以现在跑路是最明智的决定。
相约傍晚再聚之后三人分头离开，金瞪眼儿回自己家去，刘舜臣和丁二奎也回茹芸斋。
等刘舜臣他们到家后天已经亮了。就和了几口干粮后，他吩咐丁二奎回里屋抓紧时间再睡上几个时辰，一会儿还得靠他带路去找那董大宝。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倚在店门口抽起了大烟，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桩桩件件。想到了那个叫关三儿的乞丐，这人也着实奇怪。面容上来看年纪确实不大，但头发花白。看他那身手和本事也绝不是十几年就能练成的。民国之后懂道修法的高人他也是见过一些，本来乱世多妖邪所以修道练法之人不在少数，但能有他这样修为的却从没见过。能凭空用纸人替换自己的身位，用纸扇能削去别人的首级，不管是修法还是练武都几乎不可能做到。而且出现的时机又是那么巧，举手投足又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会读心术。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只说自己是个除妖的。若他修的是善法也就罢了，如果练的是邪术，那他和丁二奎两人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了。但想来想去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这个局无法脱身，想要活命目前除了听他的也别无选择。
渐渐地天光大亮，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不知不觉刘舜臣也抽了快两袋烟了。收起烟袋锅，他起身进里屋去叫丁二奎起来，却看见丁二奎已经收拾好行装冲着刘舜臣走来，顺带递了条毛巾给他擦脸。原来丁二奎也没睡着，也是啊，经历了这样的事谁还能得着呢？刘舜臣叹了口气，接过递来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丢在了一旁的脸盆里。随即二人出门去找那给他们带来灾难的董大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