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梦 52

        晚饭的气氛很好，妈妈萧语和毛毛都很开心，我爸匆匆的吃完坐到院子里又抽起了旱烟。

        “爸！医生不是不让你抽烟吗？什么时候又拾起来了，能行么？”我看着我爸问。

        “少抽点没事儿，一辈子就好这口了，使劲活还能活几年，再说我也没听说谁是抽烟抽死的！”他那个犟劲儿又起来了。

        “那就少抽点，能少就少。对心脏不会有好处。”我知道劝不了我爸，看着他抽烟我也把烟点着了。

        院子里我们爷俩并排坐着，我爸把头扭过来问我：“真的决定去南方了？”

        我使劲的点了一下头，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是去找人吧，你不说我也能猜的到，可是你钱都没有人家凭啥跟你在一起。图跟你受穷啊？现在的年轻人三天的热乎劲儿一过，啥都忘了。你就为了这么个没见过面的人把婚离了，把家丢了啊？值得吗？”

        “爸，我跟萧语离婚跟别人没关系。你别往这上面联系。爸我总想问你点事，又怕把你回答不了把你惹毛了。”

        “说吧！”他把手里烟蒂放在脚底下使劲儿的踩灭了。

        “爸你这辈子为了什么而活？你想过这个问题吗？”我想问了很久的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年轻的时候日子过的都苦，那个时候毛主席是天，我们能活着不死就阿弥陀佛了。还敢想为什么而活吗？等和你妈结婚了，想着日子能往好过，结果天天吵架，为了几毛钱的菜都能打的鸡飞狗跳的。你大了也没有太大期望。有了你老甄家的香火断不了就行了。我跟你妈该打打，该闹闹，想想这一辈子我是为了啥而活我也不知道，再想恐怕就到了地下去想了。”

        “我读初中那会儿有段时间挺不理解你的。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努力学习，我在厌学，你为什么能对我不闻不问的，我从小到大都没用你管过我的学习，可我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嘴里的好孩子，在你眼里我没得到过一次肯定，我太渴望得到你肯定了，最后你说‘不用好好念书，考上大学我也供不起你’为了这句话，我放弃了学业，就是想得到你的肯定。我谈恋爱的时候你让我一再催着女朋友结婚。最后分手了，为了不让你们难过，我短短几天就把萧语带回家让你们看看未来的儿媳妇。我觉得我一直在为你们而活着，你们不会在意我快不快乐，我也不用在意自己快不快乐，只要你们肯定，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有些情不自禁把挤压在心里的话说了。

        “孩子，爸没见识，没见过外面的天是什么样的，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将来也要埋在这里。我对不起你，可是跟你张不了口，因为我是你老子。太多的事爸都是用自己的自私和无能在做人，你不该投胎到这个家里。你从小就聪明，偏偏遇上我这样一个当爸的。换个有钱有势的家你不会混到这个样子。”我爸长叹一声……

        我还想再说什么，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我想抱抱他，三十几年我熟悉又陌生的爸爸。

        “爸我走以后好好照顾身体，我混的好坏是我自己的事，这次让我为自己活一次，好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又卷起旱烟含在嘴里，点燃了，抬着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发呆。

        我妈和萧语也到院子里来，毛毛急着去玩游戏，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抱住了他，再撒开。

        我妈问：“不是有话说么，一起说会话吧，我们一家人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

        “甄实要去南方看看，跟我说了。我……同意了……”

        我妈愣住了，“你不工作了吗？”

        我爸抢着说：“让他去吧，你管不住他，他认准的事由着吧！”

        萧语说：“为你的自由插上翅膀，要飞就飞的远点，飞的高点。别经不起一点风浪，也别见识梦想就急着醒来。生活和梦想都在梦里！”

        “儿子要是能追到你的梦，就带着梦回来。”我爸说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梦的话。

        我沉默了一会，回屋看了一眼还在打游戏的毛毛，“儿子以后你是这个家的男子汉，以后有能力了就照顾好爷爷奶奶，还有你妈，没能力了就照顾好自己让他们少替你担心，春秋两季的时候尽量别感冒了。让爸爸抱一下。爸爸就回去了。”毛毛没抬头，还顾着游戏的画面，我抱了一下他就走了。

        走到门口毛毛说：“爸，路上开车慢点！”他不知道我走的时候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们还在院子说着什么，我说回去了。没人起来，更没有嘱咐什么。开车回住处，想着明天要去跟谭经理辞职，这一走是离自己的梦更近吗？明天是什么，该怎样，会和我在心里千百遍的排练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