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找一颗星

      重复了一天的时间，循环着一样的路程，站着遥望远方不止是树，移动着渐渐消失还有星。顺风的车是面熟的人，聊聊无数遍的事之后，还要道着期待和思考，然后再转弯到昨日有趣的人，抹角着暗语无聊的话。我见着远山，是好久不见的远山，在除夕夜里回去的路上。它魁梧的身形，就像是活了千年的龟，背着万岁，望不到尽头，看不清来处。从深渊的海里爬向平坦的陆地，带着时间的痕在圆形仪的球上刻下轨迹，自此，只要转一转，不管南或北的半球都能一睹无存。远山随着我，一路一步，路标越来越熟悉，但它却扬言要歇歇，留着海的边沿，感受莫名而来的风。后来，我才知道，它在守护内心的村庄，即便风很大，即便浪很大。我见着远山，是刚打过照面的远山，在除夕晚上守岁的梦里。 

      快了，快来了，快到了……，瞬时，烟火满天，不见繁星，我在小院里望着夜空，屋里传来新年的祝词。灯笼的颜色也附议着，门口对联也是越念越顺，进出的人都要抬头看一眼。今天的夜晚就是会不一样。日落的时候，人们早已备好了晚餐，没有人会迟到，哪怕只是一碗粥，觉得吃上热乎的，便更是对于明天有了明确的期盼，心里默念祈福的话语。今天的夜晚就是会不一样。日历的数字下面多了文字，没有撕掉的一页，算是去年的昨天，算是新年的今天。匆匆而别地有好多的人，没有说再见的时候，也是道别着。即使是说着再见的时候，也是道别了。忙忙而碌地有好多的事，尽了全力，不得愿果，便也是结束。半途而废，再遇机缘，便也是开始。面对最纯朴的感受时，用最平淡的术语，缓缓道出来，却是相互转告的祝福。所以哪有什么特别的事，那只是关于特别的人。 

      这夜里的时间很重要，特别是今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的这一刻，所有事都会理解的这一刻。零时前的倒计时，一分一秒犹为重要。可能习惯了等待的人，很能理解这样的过程。待时间一到，给予不同的人，命名不同的意义。于是能听着声声烟火辞旧岁。再遇踏上归途时，我就知道了，那是回家的路。远处的群山在祷告，让风吹的愈来愈近些，好让云也聚的慢些。这样啊，想见的人在此刻，想成的事在此刻。 

      这样的夜空也是难得了，小的时候印象里便是如此。但是和那时又不一样着，该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记得会有几只萤火飞天的虫，小孩们手持烟花追着跑上一个晚上。记得会有准时开笑的相声，大人们围着电视，忙活着明日的年货。记得还有各家灯火通明，参杂鞭炮声陆陆续续。记得了便是记得，又少了些什么，该多了些什么。思考半解。然后，趁着夜色，找一颗星。

选自：言语词笔录（微信公众号）

文稿：来甦

图稿：苏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