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接昨天的。

《白鹿原》里有一个安排让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很多人都和白鹿有关系。先是白嘉轩发现了真正的白鹿精灵，并且把一生中唯一一次的“阴谋”用在了“骗”到有着白鹿精灵的土地作父亲的坟墓上。中间又不断复述着白鹿带来祥瑞的传说。与白鹿对应的还有一个代表武力和厄运的白狼。在最后，白灵死去的时候在给众人托的梦里也化作了白鹿。朱先生去世时，虽然没有明说白鹿的出现，但朱先生自己俨然已经具备了白鹿的特征：几近透明的双耳和皮肤，雪白的头发。

朱先生和白嘉轩，一个是儒家文化的精神代表，一个是把儒家文化实际到生活中的代表。白嘉轩一旦遇到难解的问题，就会去寻求朱先生的指点。他们二人支撑起了白鹿原上的精神大厦。白鹿象征着这种精神。书中这样安排白鹿与他们二人的关系，想必也是有这个意思在。写白嘉轩的时候，白嘉轩见到了白鹿的实体而不知其为何物。找到朱先生，朱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等到朱先生去世，却不见白鹿二字。因为他自己就是白鹿。

一旦白鹿的精神能够被人们所坚持，所信仰，白鹿原就会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然而白狼的存在总是在对白鹿进行威胁和影响。我觉得白狼不能简单看成是善的对立面，虽然包含了恶与灾难，也是一种对白鹿精神的补充。白鹿太平和，太中庸。白狼就更有冲劲，更加凌厉。

看到过有人分析白鹿的意向，说白灵也是白鹿精神的传承者。这里我不太明白。的确，白灵的托梦暗示了白灵与白鹿的联系，但我总觉得白灵的形象太单薄了些。白灵小时候还是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要强，独立，有远见，不像原上的传统女子那样安于相夫教子。她总要追求更大更宽广的世界。但是和鹿兆海掷了那枚铜钱，两人走进了不同的政治阵营之后，她似乎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地下工作者形象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别的东西，那就是爱情。可她的爱情跟政治也有分不开的关系。她不再爱鹿兆海，似乎主要就是因为鹿兆海和她的政治追求不同。和鹿兆鹏在一起，明显志同道合是重要原因。我觉得这样的白灵固然高尚，但总少了些灵气。我期待的白灵应该有些更多的东西。如果说白灵也是白鹿精神的传承者，那么或许是因为她代表了新的历史时期的新的白鹿精神。对信仰的坚守和卓越的能力大概是她和传统的白鹿精神的联系。

此外，《白鹿原》里严格有序的社会、家庭秩序，祭祀礼仪，婚丧嫁娶的习俗和浓郁的黄土高原风土民情都让人耳目一新。这里面良莠参半，但看着它百年之间逐渐瓦解，还是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痛心。下午看了展示各国妆容变化的《百年之美》系列的视频，的确有一种越往前推越有韵味的感觉。即使是和现在审美冲突的，比如越南染黑牙齿的女子（越南的视频是另一个作者制作的，不属于这一系列），之前关注过的中国古代大面积浓重胭脂的红妆，日本的高眉，现代人大多都觉得丑，甚至吓人。但的确有人还能欣赏得来。（其实多看一看，这种冲击力缓解之后，会有不一样的感觉的。）

不同的国家到了二十一世纪，妆容逐渐趋同，看不出什么国别差异和民族特色了。当然，新时代女性的自信和开放的形象也很美。古典美很多都是建立在保守与繁琐上的，而且大多是只有贵族才能消受得起。但不管怎么说，美就是美。美的东西，给它留下一席之地，也是保留了人类的一份财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