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

风以眠

鲶鱼滑过阶梯的篓子

到达没有围墙的院子

光汇成峡谷

礁石藏在瀑布与繁花之下

没有木舟与缰绳

倒下的苦楝树项上挂满

鲜黄的灯笼和蜡烛

电锯随枝丫上下翻飞

白骨随风吹散

拖着电线的人

在路人的笑声里走远

丢下慈悲去膜拜他们的神了

曾有多少人将它作背景

在它身旁驻足、拍摄

赞美紫色，咒骂白色

他是我们从伊甸园带来种子吗？

在它燃起的火里

谁看见黑影里的虫穴

咬牙直追那茧内的微光

幽僻的溶洞角落

火烈鸟在火中起舞

恶魔张臂仰入星河……

古代的采药人

翻过班茅草

捡起深泥里的花枝

捧在鼻尖

在清冽的月光下

轻轻地读出它的名字

不曾唤醒梦中的蝴蝶

不曾惹怒熟睡的蜜蜂

苦楝树啊，苦楝树啊

不落一滴泪，不落一滴泪

孤星的血肉炸亮人间

青雨无形，狂风点火

人间不以遗忘落幕

也不因祷告前行

站在苦楝树前

面前的天光一下子大亮

多少苦楝树的魂魄在为我们引路

雨撕开我灼热的胸膛

魔鬼的眼睛纹丝不动

天光之下忐忑的心无处可藏

溪边三棵歪松，燃起绿火

天地自设祭坛，悼念它死去的生灵

啊，风中远去的千千万万的苦楝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