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杯I 生命的韧度- Terre Nere - 西西里岛不灭
Etna火山 - Antonello Messina (2013) -丙烯画
我至今仍能记起，当我站在Cantania城，远眺着这座面前和蔼但随时随地可能怒上心头火山爆发的Etna埃特纳火山时，心里的那份悸动与不安。这种与危机共存的生存状态，估计只有亲身踏上西西里岛的土地，亲眼见证到埃特纳活火山才会真切体会。西西里岛的路面交通几乎无人按牌理出牌，可所有人却能在混乱中自有秩序，漫山遍野贫瘠到几乎只有仙人掌和熔岩的天下。这里没有意大利北部的精致与贵气，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悲一喜却会不由得让人产生对生命本源的思考。本地人许是看惯了熔岩漫流、听惯了火山喷发警报长响，所有的逆境成就了是西西里岛人生命的韧性与耐度。那些过往里的浓郁鲜活，哪怕不日消亡了，都是西西里岛灿烂的色痕。
这是座有生命的火山，我求而不得的，正是一支有着不灭生命力的火山葡萄酒。Terre Nere 黑土城堡酒庄的Prephylloxera – La Vigne di Don Peppino 就是这支酒，酿自从未受过根瘤蚜侵害的130年原生根老藤。紧实的单宁兼具丝绒般感性，泥土的温暖与熟美的果实气息传递着自信与从容。那轻盈的体态充满活力，精致有分寸的矿物质感像是手心暗暗握紧愈合了的往事，一份来自长者的庄严，一份威仪，一股来自生命的力量感，举重若轻...
意大利南部的西西里岛，一直是整个廉价葡萄酒的天地，只有到了最近20年，才成了灼手可热的试验酒庄聚集地。这个全新的产区最显著的标志，无疑就是西西里岛东北部，欧洲最大、最活跃的Etna活火山了。这个远看呈锥形的大山，常年怒喷浓烟，有时夹带着喷发火红岩浆，夏天终日会循环播放火山喷发警报。山地起伏蜿蜒，很多土地里也都深埋着大量的岩浆石，在此很难无法找到大片平整的土地来开垦梯田。冬春季白雪皑皑，夏秋季云雾缭绕。我去的时候是夏天，虽然不算完全没有植被，满眼里只有仙人掌野草，和岩浆流过后灰黑色残墙断垣...
西西里岛本就临近地中海，在海拔400-1000公尺之间（海拔1000米埃特纳法定产区范围的上限），昼夜温差往往有30摄氏度的差距，如此地中海气候加上高原特质，巨大的昼夜温差令葡萄具有了漂亮的香气与酸度，葡萄的生长成熟期也要比西欧别处更长（红葡萄采收基本都在10月下旬）。丰富的火山质土壤中有着超过46种不同的熔岩类型地质结构。在这个降水量不低的产区，雨水会迅速被火山岩表层的壤土吸收，冬季寒冷，夏季燥热。毋容置疑，这里的葡萄园可谓历经磨难。
Terre Nere 黑土城堡酒庄的Prephylloxera 原生根
这些极端的小气候差异加上土壤的差异性，令这个产区在许多点上与勃艮第都非常相似。独具慧眼的佛罗伦萨酒商，美籍意大利人Marc de Grazia早早就看到这一点。他可是意大利葡萄酒界重要的推手之一，大名鼎鼎的Barolo Boy的缔造者。如果不知道他是谁，我可以以后专门讲一次他的故事。这位营销高手在这片土地的潜力后，于20年前创立Tenuta Delle Terre Nere黑土城堡酒庄。他用勃艮第的风土理念来运营管理酒庄，引领出Etna的单一葡萄园概念，甚至干脆在背标上直接标注：“Etna—Burgundy of the Mediterranean”继而迅速打造了“地中海的勃艮第”的国际声誉（部分国家法规不允许标注）。
Marc de Grazia
Tenuta della Terre Nere的葡萄田分属四个地块，包括Calderara Sottana、Guardiola、Santo Spirito及Feudo di Mezzo，出品桃红、干白、干红等多个酒款。Etna产区最常见的红葡萄品种：Nerello Mascalese – 能够在寒凉、大风、昼夜差距极大的环境下存活，成熟期晚，能够得到皮厚而浓郁的果实、饱满的酸度、优雅纯粹的酸樱桃果味与相当紧实的单宁，在表达细微风土差异方面也是相当出众，只是酒色表现不够深浓厚重，这一点的确与勃艮第的黑皮诺颇有些相似。Nerello Cappuccio同样有着成熟樱桃、烟草、甚至更具矿物质感，只是单独酿造略显粗野轻薄。两者调配在一起，才是Etna Rosso的经典表现。今天的DOC法规规定，Nerello Mascalese需要占到至少80%，Nerello Cappuccio最多只能20%。大比例的使用Nerello Mascalese 是追求优雅酒款的常见做法，下面要提到的几个酒款，比例大多是98% Nerello Moscalese 加上 2% Nerello Cappuccio。
Terre Nere酒庄的几个干红酒款使用同样的调配比例和相同的酿造方法，在不锈钢桶发酵结束后，使用法国小桶和大木桶混合使用陈年16-18个月，最后放不锈钢桶一个月，这样做更加强调也突出了不同葡萄园的风土。
酒庄共有55公顷土地，24片独立片田酿造4款酒款（Cru），总共葡萄园面积在27公顷。Guardiola葡萄园海拔800至1000米，土壤最为贫瘠，由稀薄的火山沙，玄武岩卵石以及火山灰组成。高海拔带出了葡萄酒中的酸度，贫瘠的土壤突出了高单宁。这里的葡萄成熟最慢，也最是艰难。葡萄酒中的纯净度与张力都是无可比拟的，因此也更需耐心守候。葡萄园的斜坡梯田陡峭而紧密，导致所有葡萄园的工作都必须手工完成。Calderara Sottana，15公顷，海拔在600-700米之间。Calderara Sottana这个词意大利语意指“破火山口”或“大锅”，这里的土壤类型相当容易辨识：大块石头含量少，大部分是拳头大小轻体积的黑色火山浮石，这些浮石容易积累热量，因此这里的成熟度相比更高海拔的Gurardiola要好很多。葡萄的平均树龄也都在50-100岁之间。Feudo di Mezzo，海拔在650米，也是非常古老的葡萄藤，传统的alberello种植方法将这里的梯田的间隔也压得相当紧密。通常最早采收，也最开放动人，酒庄的说法认为很像勃艮第的Clos de Vougeot。Santo Spirito葡萄园是最新加入酒庄的成员，虽然与Guardiola相邻，但土壤却截然不同：富含深层的火山灰相当细密，以至于让人联想起滑石粉。除了庄园拥有的葡萄园外，Terre Nere还拥有1.5公顷的长期租约，在当地小型的有机葡萄种植者处购买葡萄酿造。
海拔最高的Guardiola葡萄园
白雪皑皑下的 Calderara Sottana葡萄园
在Calderara Sottana酒窖的右前方，海拔600公尺处，有一公顷葡萄园。想象一下，表层土壤是大量熔岩及火山喷发留下的黑色粉尘，底层土是数千年屡次喷发、沉积挤压风化的岩浆。这里种植的便是19世纪末根瘤蚜虫爆发时期幸存下来的，超过130年的原根种植的Nerello Mascalese 与Nerello Cappuccio百年老藤，也正是出品Prephylloxera – La Vigne di Don Peppino 的酒款的葡萄园。2006年起， Marc终于决定开始独立酿造装瓶，这便是传奇开始的年份。
我并不愿将它比拟为勃艮第，因为它实在代表的就是自己，就是这座火山的活灵魂。我期许这样一支酒不要沦落到不懂它的人的手里，不要太早被亵渎，太早被低估。期待更多人能见证它的美，领悟到Etna的神奇生命力。我也会继续历练，期待一日再度见证，这西西里岛不灭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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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invino佳音
公众号：一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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