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3)
外面热烘烘的,透过窗玻璃,看到阳光明晃晃的洒在院子里;房间开了空调,一松弛下来,我躺下一会就睡着了,醒来一看睡在老家的房间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趿着拖鞋开门出来,父亲坐在屋檐下抽烟,我问我妈呢?说还在睡觉呢,没有精力,不肯起来。一直睡怎么行呢?我跑到房间喊了几声,我们才慢慢的翻身爬起来,说没有力气,就想多躺躺。
人不能这样躺的,越躺人越没有精神,宁可起来转转,累了再躺,你这样是不行的,快爬起来吧。
我妈身体看起来更单薄了,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衣服穿在身上,晃荡晃荡的。一爬起来就跟说自己没有用了,起来也不能做不了什么。我说你都80岁了,还想做什么呢?
我们一起在屋檐下坐着,我妈不再像以前那样唠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坐在凳子上,看着我们,一会又像是自说自话:哪能不做什么呢?总要烧饭吃的呀,我现在不能烧饭了。那些黄豆又要浇水了,我也浇不动了,上次去庄上挂水,以为能好一点,就能帮着浇黄豆水了,可是,没有用,那个水挂了没有用…
回来就看到丰收河的水面浅浅的,水浅水草就多,河面漂浮着青绿的浮萍。河坡上坑坑洼洼的原来是种上黄豆了,天气炎热,雨水稀少,每家每户都在想办法给黄豆浇水。
老妈性格倔强,嘴巴上没有直说,但听出来是在体谅老父亲了,河坡上的黄豆,到河里用桶提水浇黄豆,都靠父亲一个人,浇完水回来还要烧饭,她说她现在一点用也没有了,饭也不能烧了。
我说,你身体太单,把身体养好就能烧饭了呀,一直跟你说又不听,一定要按时吃饭,下了床就喝水,如果实在吃不下也要少吃一点,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走路晃,你总是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呢?
父亲在抽烟,平常话语不多,几乎家里家外所有事情都是他在做,但他不会哄人,有时做事做多挖苦,还会心情烦躁的冲人,说话口气不够温和,我妈自尊心强,脾气也倔,常常因为这些争吵。今天看我们都在,听我妈又在担心黄豆浇水的事,明明知道我妈是在心疼他,还是有点不耐烦的撂几句:一直乱想,又不要你去浇水。我妈现在精神不好,看着父亲,没有说什么。父亲80多岁了,现在种点地做也觉得吃力了,一直让他别种的,他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又种上了。这次终于下定决心了,说后面那几分地,这一季收完,肯定不种了,老了,种不动了。
就这样,我们坐在院子里,絮絮叨叨的,说些闲话。院子上面的天空湛蓝高远,太阳已经转到西面的天空,下面是突然空旷起来的田野,麦秸根凌乱着倒伏着,秧苗才下种,地里湿漉漉的看到打过水的痕迹;有燕子不停的在檐下飞进飞出,有时就停在院子里的晒衣绳上,见着人也不害怕;前面屋顶上面的天空,经常有不知名的鸟快速掠过,留下一抹黑点;四周高一声低一声的鸟鸣在树枝间叽叽喳喳的叫着,就像我们平常听惯了的背景音乐。
看看天色渐渐黄昏,我妈又有心思了,问我们晚上吃什么呢?我说我们今晚不在家里吃晚饭,已经和丈母娘说好了,晚上到她那里吃,她在河里网的河虾早就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