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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 夜行人 第十二章:同门

2017-12-03  本文已影响0人  油炸橘子皮

作者|油炸橘子皮
[古风] 夜行人 简介&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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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同门
天下寺院,各有不同,道法声息,佛香四溢,但相同的是,在嗡鸣的佛经中,安静的心境。
慕雨几人名为挂单,实则避难,无心清修,不过,无论怎么说,也算与佛有那么一段缘分。
原本气息微弱的黑衣人在这一路的颠簸中,本该一命呜呼,但是山下卖早点大姐家的药材似乎起到了超长的作用,让这个躺在寺院的人的呼吸均匀了起来。
历经生死的慕雨,在昨夜便已看出,虽然此人虚弱至极,但也只是刀伤失血,及时止血,靠人的自愈能力,很快就会恢复。而这个很快,是建立在有稳定的药物食品供给的情况下的,再走下去是没希望的。山下人员冗杂,万一人追杀过来,实实难以防备。寺院情况会好一点,最起码看见光头基本上就可以放心了,香客是不会进偏殿的。
而慕雨始料未及的是,山下的大姐,在和丈夫商量了一下后,将所得银两全部上缴,并告知官府之前自己所见,以脱罪责。滁州知县也是个聪明人,深知架马车的不好惹,再者,京中传出高官被刺,此人很可能与此事有关,便上报南京,自己也在做一些可能的抓捕准备。上报是为了给上级一个功劳,而抓捕这种累活脏活,还是留给自己,做官嘛,总要有所筹谋。
可是消息上报数天,并无任何回应,滁州知县疑惑不解,但又不敢妄动,而这消息,被乔瀚德截获。
乔瀚德怒斥王老五,并狠狠的打了一组小皮鞭儿。王老五已经多年未曾尝过这个滋味了,自从白家兄弟从白府逃走之后。
办事干净的王老五,一生中只留下过两条尾巴,一条是白家兄弟,一条是这个黑衣人。白家兄弟,在王老五的谋划中,可以为自己所用,但是这个逃走的黑衣人,却像点燃火药桶的引线,将埋藏在光头背后的所有阴谋全部暴露在世人面前。这两条尾巴,一条被自己切断,另一条切断了自己。
就在这消息传递的数天里,慕雨一行人也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思源手中的早餐直到像灵儿的手一样凉,也没有被思源吃掉或扔掉。思源一只惦记着没吃早饭的灵儿,而灵儿,一只挂念着埋在薄薄的一层土下面的覆着草叶的爹爹。
大殿的诵经只有在过斋的时候才会停一下,灵儿觉得他们太吵,吵的像树上不知疲倦的知了,吵得像和田聒噪的青蛙,她便整日躲在屋子里,思源便陪她躲在屋子里。思源也不说话,也不玩耍,思源会时不时的去烧壶热水,望望窗外。而每当僧人都去吃饭了,灵儿便会悄悄的来到大殿,为慕白诵经,这时的思源也会跟在后面,有模有样的跟着做起来。
灵儿的眼中,除了悲伤,还是悲伤,红肿的眼睛,始终红肿着,她跪在佛前,眼巴巴的望着大雄宝殿上的菩萨罗汉,像是独自守在家里的小孩巴望着远行未归的父母。灵儿的心中一遍一遍的念叨着“爹爹,爹爹”,就像当初两个人玩耍时慕白口中一遍一遍呼喊的“灵儿”一样。爱和思念让这样无端的失去在灵儿的心中种下了深深的恨,她像一支盛开在这大殿之中的罂粟,美丽动人,让人垂涎欲滴,却又剧毒无比。
一脸无辜的思源担忧的望着这个茶饭不思的姐姐,稚嫩的心灵除了好恶,并没有什么标准去区分善恶好坏,历经风雨和不谙世事,都在以这样的心性面对着世事,人这一生,转了一大圈,从最初,到最终,终究又转了回来。
老方丈总是在群僧散去之后还要多诵一会儿经,他偶尔会望着灵儿叹息摇头,望着思源,一脸难得的表情。
终于有一天,他在两个人进殿跪拜的时候,起身领走了跪在灵儿身后的思源。灵儿目不斜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发生的事,仿佛与自己并无关系,灵儿虔诚的祈求慕白酒泉之下得以安宁,虔诚的祈求自己能有一身好武艺,虔诚的祈求自己能为父报仇,可能是她太过虔诚,虔诚的忽略了周围的人和事,只是到最后,她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实现了这时的诉求。
老方丈拉着思源坐在了殿外的石阶上,思源乖乖的坐在哪,像是被自己的爷爷拉出来乖乖的等着爷爷买来好吃的一样。老主持也不看思源,他空洞的望着前方,望着殿外,望着山下,然后空洞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思源思忖了一下,干净的说:“慕思源”。 老方丈回头看了看殿里的灵儿,对着思源说:“她呢”?思源也跟着回头看了看,答道:“慕灵蕊”,然后思源转回头,顿了一会儿说:“是我姐姐”。
老方丈点了点头,褶皱的大手拉起了嫩白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姐姐啊,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要是哪天,你有什么难事,记得来这里找我”。说完,老方丈放下了思源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继续空洞的望着前方,又开始喃喃的说了起来:“人啊,越看重什么,往往就越看不清什么,越想努力的看清,就离真相越远。僧人未必清净,世人未必庸俗,人的悟性,是把天生的利剑,你要好好把握,不要像我的徒弟那样”。
懵懵懂懂的思源迷迷糊糊的听完了这些话,他不太明白老方丈到底说了什么,但他好奇老方丈在这时想起了谁,于是思源仰起脸望着呆呆的老方丈问:“你的那个徒弟是谁啊”?
老方丈被思源这么一问,像是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一样,握了握手中的念珠说:“他呀,天生聪慧,勤勤恳恳,本想着他能参透佛法,带我之位,谁知他竟想学习姚广孝,声色犬马他不屑一顾,但名垂青史却让他贪恋权谋,他法号‘慧远’,俗名王充,家排第五,逃荒而来”。
思源听着,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听懂,他望着眼前这个突然跟他说了一大堆话的老和尚,心中不免疑惑,为什么这些话要跟自己说,说了又听不懂,出家人挂念世间事,算是得道,还没得道。寺内僧人这么多年,难道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出?还是说,戒律清规,有些话,不能说?
使人畏惧的往往不是规矩,而是打破规矩后众人的怨念。
老方丈说完后,站起身,走下两级台阶,又转过身摸了摸思源的头,满脸怜爱的的说:“以后,有什么难事,记得来找我”。便走下台阶,走向了远处。思源望着颤巍巍的老方丈一步一步的迈下台阶,沉重的步伐像是拖着一整个人生的回忆,他想,这个人,注定是不能得道了。
目送老方丈离开后,思源也起身走回屋子,继续跪在灵儿的身后,为灵儿祈求着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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