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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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1期。
这一年，婉晴24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刚离开校园，青涩的脸庞，活力满满。
她并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工作，所以一年半载就会换一次工作，她想找一份喜欢的、可以长久干下去的工作，这似乎不太容易。
入职
这次，经过面试，婉晴到了一家消防工程公司，主要给楼宇做消防工程，安装喷淋、报警系统等，而她的主要工作是办公室日常管理，比如考勤统计、资料管理、招聘信息发布、组织例会等等。
她们的办公场所在一个小的写字楼上，里面有不同的公司。跟她们同一楼层的，有另外一家公司，由于两家公司的老板关系比较好，所以老员工之间相互都认识。她初来乍到，只能从自己的同事先认起。
每天的工作还算轻松，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所以她空闲的时候，可以看看星座、浏览一下娱乐网站。她们是开放式办公室，每个人一个工位，大家都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有的在电脑上画图，有的在编辑审核文件，有的在制作标书，相互之间抬头就可以看见，办公室氛围还算可以，允许闲聊几句。
初识
隔壁公司的一个副总——贺总，每次去她们办公室的时候，都会多看她几眼，起初她并没有留意到，后来慢慢发现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每次那个副总去的时候，她就看着电脑，做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在厕所的洗手池，婉晴会偶遇那个副总，直觉告诉她，应该远离那个人，因为他看她的时候，目光总有些灼热。
她以为不跟他说话、跟他保持距离，就可以跟他没有交集，可惜她错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需要去另一个办公区找人拿一下图纸。等电梯的时候，贺总正好也走了过来，跟她一同等电梯。
“你准备出去？”他问。
“嗯，我去时代华庭拿一份图纸，小娜有事走不开，我帮她拿一下。”她答道。
他点了点头。电梯来了，他让她先进了电梯。这会儿是上午11点左右，没到午饭时间，所以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
“你准备怎么去？从公司到那儿还有段距离。”他问道。
“我拿公司的公交卡了，坐公交车几站路就到了，也不远。”
“要不我送你吧，我开车到那儿也找个人，好长时间没去那儿了，去看看他们最近怎么样。”他一脸真诚的看着她。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婉晴还是坚持自己去，她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此时电梯门开了，他们一前一后出了电梯。到写字楼门口，婉晴才看到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她并没有带伞。而身后的贺总，打开手提包拿出了折叠伞。
“走吧，我送你去吧，下雨了，你没带伞，等公交车也不方便”，说着，他打开伞，拉着她到了伞下。
她有些不知所措，仍跟他保持着距离，站的离他有点远。而他，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样，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自己左胳膊的衬衣被雨点打湿了些。
就这样走了大概五分钟，他们到了地下车库的入口。他收起了伞，跟她并肩走在一起。
婉晴心里有些紧张，却仍表现出很镇定的样子。她第一次跟不太熟悉的人共打一把伞，还一同走到了地下车库，不会不安全吧？看他的样子不太像坏人。由于刚入社会，婉晴没有足够的社会经验，所以还不太会看人，分辨不出来。
不一会儿就到了贺总的车跟前，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说“上车吧”。婉晴犹豫了一下，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上车也说不过去，于是抬腿坐上了车。贺总关上车门，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贺总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跟婉晴聊着天，一问一答，还算融洽。毕竟婉晴搭贺总的顺风车，俩人都不说话的话岂不太尴尬了，所以婉晴礼貌的回答着。
就在车子将要开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贺总突然把手放到了婉晴的膝盖上。婉晴着实吓了一跳，可她从小就比较内敛，大声说话就会脸红，更不会跟人吵架，此刻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并不知道怎么做合适。只是把腿挪了挪地方，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贺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开车，然后像没事儿一样继续跟婉晴聊天。婉晴本就没什么心思聊天，现在出现这种事儿，她更没有心思说话了，眼睛看着车窗外，心里想着这个贺总要干什么？她希望赶紧到目的地。
这是婉晴跟贺总第一次私下接触，发生的事情令她记忆犹新。她那时候不知道贺总为什么那样做，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有过那次接触，后来贺总去她们办公区就更加频繁了，几乎每天都会过去跟同事聊几句，有时候午饭时间，还会跟大家说自己请客喝酒，有没有人愿意去。婉晴的同事都笑着说有事儿、去不了，他就对着婉晴说：“你是不是没事儿？跟我一起去吧？”，婉晴总是委婉拒绝，说自己还要忙，一会儿去吃盒饭就行了。
后来，在厕所洗手池遇到贺总时候，贺总总是对着她笑，一开始她觉得特别不习惯、特别紧张，后来次数多了，她也就见怪不怪了。每次只是礼貌性的点头打招呼，然后就过去了。
熟络
婉晴在这家公司待了几个月，觉得工作内容没有成长空间，于是就辞职了。她以为贺总不会继续出现，可惜她错了。
她离开这家公司以后，贺总每天都给她打电话，问她找工作怎么样了，用不用帮她介绍工作。她不想用他的关系，所以说不需要他帮忙。
婉晴的新工作是在一家手机连锁集团做部门助理。有一天中午她又接到了贺总的电话。他说天冷了，想带她买件羽绒服。她说不用，自己有衣服。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要去你们公司找你了”，贺总这样说。
婉晴可不想让他来公司找她，拗不过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单独相处。最终结果是贺总给婉晴买了一件粉色的卡哇伊的羽绒服。婉晴还是有些猜不透他，好端端的买衣服干什么？婉晴的心像小鹿乱撞，一方面，贺总突然给她买衣服，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另一方面，她本来是很排斥他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不那么排斥他了。
那次之后，贺总就经常以朋友的身份约婉晴一起吃饭，经常送礼物给她。在后来的接触中，婉晴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有家室了，可能是虚荣心作祟，她内心的道德没有战胜现实，她并没有跟贺总划清界限。也可能是她想着只是朋友，不会有其他的。殊不知，她自己正在玩火，感情的发展是悄无声息的。
那段时间，每天下班她都能接到贺总的电话，贺总总能挖空心思讨她开心。知道她喜欢吃火锅，就每天带她去吃不同品牌的火锅，然后再去附近的月季公园散散步消消食，走累了就坐在长椅上休息，听她讲讲工作中发生的事情，再跟她讲讲自己身边的趣事。
月季公园的长椅
慢慢的，他们之间变得有些暧昧，贺总主动拉着她的手，她也并没有排斥；有时候贺总搭着她的肩膀并肩坐着，她也没有推开他。此时的他们如同恋人一般，不过除了拉拉小手、相互拥抱之外，没有更多的身体接触。
爱情
越跟贺总相处，婉晴越能发现他的好，比如：他很细心、很有耐心，两个人也有很多共同话题。本来是想当做朋友相处，谁知，婉晴慢慢发觉，这个男人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没有他的陪伴，婉晴就会觉得很无聊，对他的依赖不知何时已经慢慢形成。此时，婉晴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沦陷了。
婉晴总期待接到他的电话，上班下班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他。后来，在他生日的那天，她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他，她成了贺总的女人，这是她珍贵的第一次，她心甘情愿的给了他。
在这之前，她一直保留着自己的贞洁，为了留给将来要结婚的那个人。可如今，她明知道他有家室，明知道他不可能跟自己结婚，依然毫无保留的给了他。婉晴认为，她遇到了真爱，她不奢求贺总离婚娶自己，她心甘情愿无名无分的跟着他。她对他的感情，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愈演愈烈。
失落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一段时间之后，婉晴无时无刻不希望贺总陪着她。可是，毕竟贺总有自己的家庭，会有这样那样的家庭事务、亲戚关系需要处理。一个人的精力无法全力用在两个“家庭”，会出现顾此失彼的局面。晚上即使再晚，贺总也一定要回他的家，那里有他的妻女在等他。
每次看着贺总远去的背影，婉晴就觉得很受伤，她贪心的想让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想睁开眼就看到他，想跟他生儿育女，想跟他携手到老。虽然她知道这些都不可能。
那段时间婉晴觉得很煎熬，见到贺总，会很开心，见不到贺总，会很失落。
一个周末的中午，贺总说有事没办法陪她，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于是下楼买了一瓶白酒，买了一份花生米，到家后自己做了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学着别人喝酒的样子开始了。
喝着喝着，委屈的泪水就接连不断的掉下来了。喝闷酒真的容易醉，何况她以前滴酒不沾。一小瓶酒喝完了，她头晕的不行，坐在凳子上看房子都是歪的。她使尽全身力气，踉踉跄跄的到了床边，躺了下去。
婉晴很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怕他跟家人在一起，打过去被他老婆发现。她想说她很想他，想跟他结婚，想跟他养育孩子，想跟他一辈子走下去。最终，她还是没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是贺总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婉晴问道。
“我跟家人回老家了，今天老家有事儿，我们得回来看看，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贺总关切的问道。
“嗯，没事儿，就是～想你了，想问问～你在干嘛”，婉晴说这句话的时候，贺总听出了和平时不一样的语气。
“你怎么了？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儿，没事儿～，你忙吧～，挂了”，婉晴挂了电话，眼泪又不争气的出来了。
她满肚子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掉份儿。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为情伤感郁闷、借酒浇愁、还把自己灌醉了。她怕他知道之后会更有骄傲的资本。
后来婉晴吐了一地，一边哭一边吐，那滋味真不好受，吐完之后，她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酒醒了，看见满地的呕吐物，悲伤情绪涌上了心头。自己制造的局面还得自己收拾。她起身试了下，头不晕了，走路还有一点点晃，可能是肚子里太空了，没有力气吧。她独自收拾了起来。
意外
那次醉酒之后，她渐渐醒悟，意识到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不能再继续患得患失下去。她开始慢慢学着适应一个人，她想慢慢不再那么依赖他。贺总来找她的时候，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只不过高兴中夹杂着一些悲伤。在这段过渡期，一个意外出现了。
一天早上，婉晴醒来后觉得特别饿。家里没有吃的，她准备去楼下买早餐。到了早餐店门口，她突然觉得想吐，又不想吃东西了。她干呕了几下，心想：怎么会这样？我是吃东西吃坏肚子了吗？她正想着，一眼瞥到了旁边的诊所，她一下子慌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跑了出来：不会是怀孕了吧？电视剧里怀孕的人就会呕吐。
她想进去让医生看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了想，赶紧跑到一家药店，自己在货架上找到了试纸，买了两包然后结账跑回家了。
她焦虑的用了第一包试纸，两条线，自己怀孕了！怎么办？可能这个结果不太准，明天早上再测一次看看。她不想一个人着急，打电话给了贺总。贺总听了之后说：“明天再测一次吧，今天先别想那么多。用不用我去陪你？一会儿我忙完过去找你”。她听不出贺总对于她怀孕这件事是开心还是负担，回答道“不用了，你忙吧”。
她曾经是很想跟贺总生儿育女，很想跟贺总走下去，可是，那段患得患失的日子让她想通了，她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况且贺总也不一定想离婚再跟她结婚，他以前从未提起过，可能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现在，她不想继续错下去了，只想着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之后就彻底离开贺总，不再打扰他。可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自己怀孕了呢？
第二天一早，测试的结果还是两条红线。她又给他打了电话。贺总说“一会儿我过去”。贺总到了之后把婉晴拥入怀中，先是问婉晴怎么打算，婉晴说肯定不能要这个孩子。后来贺总劝婉晴生下这个孩子，他说他会离婚，然后娶婉晴，跟她一起过后半生。婉晴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他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的。
从婉晴的角度来说，她不想承担这样的风险，怀孕可不是儿戏，日后将会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她不允许自己的生活被别人操控，因为她不确定他是否会真的离婚，她不能把筹码交到别人手上。而且她的父母也不会允许她未婚先孕，况且对方是个已婚男人。所以她坚持不要这个小生命，尽管她也很舍不得，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个小生命。
婉晴预约好了第二天要去的医院，她打算做掉这个刚刚让她有妊娠反应的胚胎。
第二天一早，贺总陪她一起去了医院，做了尿检和血检，结果一样，她确实怀孕了，还不到50天，现在已经有胎心了。她看着检测单，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她无法平静下来，哭的稀里哗啦。
贺总劝她“别哭了，太难过的话咱们就生下来吧，我会考虑离婚的”，如果是以前，没有那些失落的日日夜夜，她可能听到这样的话会很开心。可是如今，她面临怀孕打胎，听到这样的话觉得很讽刺，觉得是自作自受。她停止了哭泣，坚定的说“我这就进去跟医生说做手术，看今天可不可以安排。”
医生再三跟她确认，她都坚定的说不要这个孩子了，能安排的话想尽快手术。医生叹了口气，给她开了单子，缴费之后就可以去准备手术了。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很紧张，也很无助，事到如今该怪谁呢？还不是自己玩火自焚？一个刚毕业的女生，怎么可能玩儿得过比自己大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呢，太自不量力了，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去。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她仍躺在那儿，护士看她醒了，把她搀扶到了病房里。麻药的作用还没有过去，她感觉浑身无力，胃里空空的，仍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休息了片刻，她觉得不那么难受了，就走出去找贺总，她不知道流产手术之后要卧床休息，不知道还需要住院观察，太缺乏经验了，也可能是羞愧的心理，让她不愿意在医院里多待。她没有跟医生护士说，就跟贺总一起离开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她难受的不行，蹲在那儿想吐却吐不出来，头又有些晕了，贺总搀扶着她坐上了车。回去的路上，她一言不发，独自看着窗外，泪水已湿了眼帘。
告别
那段日子，婉晴总是一个人发呆，她觉得对不起那个小胎儿，还没来到世上就被无情的抛弃了。她觉得自己太傻了，为什么当初会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经历了这些伤痛，婉晴越发无法面对贺总，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这些难过的事情。
终于，她决定离开贺总，离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这个男人教会了她很多，给她带来了很多欢乐，同时，也给她带来了很多痛苦。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这个房子是她大学毕业之后就租住下来的，一晃几年过去了。增添了不少物件。当她看到自己的古筝时，忍不住点上香炉，穿上大学时期表演节目时置办的古装，弹了起来。许久不弹，她的指法并没有生疏太多，一首《痴情冢》在指尖响起，她边弹边唱：
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
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人前笑语花相映，人后哭泣倩谁听，
偏生爱的都是你，谁错谁对本无凭。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雁过无痕风有情，生死两忘江湖里。
弹唱《痴情冢》
一首曲子弹唱完毕，她思绪万千、泪如泉涌。对于她而言，这真的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啊，可是，没有结局，谁能承受？
她退租了房子，把有价值的物品打包寄回老家，而她，打算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这个带有伤心记忆的城市。
临走的前一天，她独自一人去了他们曾经去过很多次的月季公园。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树还是以前的树，路还是以前的路，长椅还是以前的长椅，人却不同了，她心中感慨：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
坐在熟悉的长椅上，曾经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点点播放。想着曾经的甜蜜美好，她不禁黯然伤神。是时候跟过去彻底告别了。
既然一点一滴是从这里开始积累的，如今要跟过去的一切说再见，那就从这里结束吧。忘却所有，整装待发。她更换了手机号码，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