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迁徙(一)
这几天,一个人在外上班。想她、想他、想家。
刚参加工作那会,一床一桌就是我的家。那床,单人床,靠墙角安放。不沾墙的那只床角钉上一根米高的木棒,另外三方在墙上钉上与木棒齐高的长铁钉,床上方就有了一样高的四个定点,将读书时的白蚊笼账四角挂在四个定点上,那床就有模有样了。靠窗的地方与床垂直摆上一张课桌,床沿为凳,那就是办公室了。床的另一头,靠床再平行摆上一张旧课桌,桌上放一电炒锅,就成了我的厨房。然后,整个房间就剩下同房门等宽的一条道,那是我进屋的通道,也是客厅,还是我或伸伸腰或做做俯卧撑的健身房。那空余的四壁,涂上食堂要来的米汤,糊上几张刚读过的报纸,那满满的文化墙如若换成今日非成网红打卡点不可。那家,一床、一桌、一人。后来,新进了几位老师,教师住宿打紧,学校便在我和另外一位老师身上打主意。我和他都是双职工,4位老师4间房两家人。学校想让我们合并同类项,可多次现场勘测那一间房的的确确摆不下双人床。校长忍痛割爱将一间空置教室一分为二,中间用木搭架,用竹编墙,用泥覆墙,泥上涂漆。两天功夫就打造出了两间住宿,两家人各用半边。搬进教室后,我和媳妇甚是兴奋,花巨资添置了两幅超宽窗帘。一幅窗帘遮挡了两档教室的大窗户,一幅窗帘横挂屋内黄金分割点,将屋硬生生地分成了卧室和厨房。房屋虽小,但光线足,通风好,20多平米,在全校已算豪宅了。利用周末,我们俩捣空钱包,外加向岳父借资1000元,去县城购回沙发、书柜、电视机、DVD、音响、话筒。一番布置,真有些家的味道。那家,也成了学校年轻老师们的窝子,有事无事看个碟子,闲睱之余唱个卡拉OK,那家也俨然成了学校的第二工会活动室。热闹是热闹,倒也平添了许多烦心事。老婆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那小宝宝有时使劲地踢上两脚,可踢得疼老婆哪踢得走那帮年轻人呢。这倒还不算,经常沙发不够坐,床上凑合坐,那床哪经得起这折腾,断床椽子那是常有的事。只是那一断床椽子,我便遭那帮老教师们一通“洗刷”,整得我那个尴尬呀。因为,那家,有我,有媳妇,还有媳妇肚皮头的娃。
随着儿子的出生,学校似乎也时来运转,那年头生源蹭蹭蹭地成倍往上涨。那家呆不住了,要腾出来恢复当教室用。学校便在原来的住宿房上加盖了八间套房,解决双职工和老教师住宿。这次搬家,我和老婆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说是套房,确有点过头。通透两间,外加阳台,还不如半边教室面积大。外面一间,摆了个小床,安了书柜,放了办公桌,就只剩下一条路了,这儿既是我和媳妇的办公室,也预备着儿子的卧室。里面一间,放了双人床,摆了沙发、电视机、DVD、音响话筒,三个人只能侧着身子依次排队进出。可苦了那床,既是咱们仨睡觉的地方,也是儿子的游乐场。阳台,仍然摆着那张缺了腿只能靠墙搁放的旧课桌。儿子出生后,为防停电,我们又添置了煤油炉、煤气炉、煤球炉。那阳台,便堆了一地的灶具、餐具。如遇暴风雨,那阳台风吹雨淋,开锅煮饭就难上加难了。老岳父折腾往返几次,亲自上门测量,亲自回家砍树,亲自加工锯木,请人将木条运来几十里外的学校,又请师傅给那阳台加上框,装上玻璃。从此,我们煮饭便风雨无忧了。
这地方,我们搬家三次。在这儿,老婆呆了7年,我呆了10年。那几年,儿子一会儿在我这头,一会儿在媳妇那头,一阵子在爷爷婆婆处,一阵子在外公外婆处,四处跑。
这学校已搬迁多年,回“家”看过几次。校在,门锁,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