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2】丽娟 原创 王昌海
【2】又遇丽娟
二遇丽娟真是山不转水转。
转眼第二年,一批新毕业的师范生分配到中心校。我被调到了丽娟所在的学校,真是巧了!
开学我到新学校报到。在校院里,正和校长老师们说着话。
突然,一个小孩从我后背一跳,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差点把我勒的白瞪了眼。我差一点就瘫坐在地上。吓出了我一身冷汗。
我还没明白咋回事,在场的老师、学生都笑弯了腰。
缓过神来一看,是丽娟。
这孩子,怎么像男孩子那么淘气!
女孩啊!我接着就羞红了脸。别忘了,这时我还没结婚哪!
校长要批评丽娟,我劝住了。我说这孩子我认识,算了!
校长接着说:“正好,你就教丽娟这个班吧!”
初教这个班,有点棘手。班级纪律不太好。加上村小不像中心校那样,独抱一门课,或少兼点副课。四年级了还是大包班,就是语文、数学、社会、地理、自然,音体美劳,写字,书法,第二课堂,班会,书法绘画比赛,诗歌朗诵,文艺汇演,全是一肩挑。不是全科教师也逼成了“全科大夫”,“大夫”不是看病的那种哟!屈原(屈大夫)那样的高级学士。
所以,一天到晚,手忙脚乱。
有时为整顿纪律,端正班风,文化课上成了品德教育课也是家常便饭。
那时早晨有早操早自习,晚上有晚自习,晚自习后还有作业批改,每每都是干到12点以后,快累成细狗了。
丽娟不是学习最好的那种,文化课成绩中等偏上。和同龄孩子比,较为早熟。性格活泼开朗,个子比同龄高,所以一直在班里任班长兼体育委员,号召力也很强。在整顿班风方面起到了助手的作用。这个班的风貌大有改观。
正应了那句:班风正,学风浓,集体抱团才会赢。
有一天,丽娟到办公室回报这一天的“三三”工程建设。这是我自行设计的班级建设方案。就是每天抓三个表现最好的,再抓三个表现最差的。第二天,利用早操结束,在操场上宣布,表扬三个好的,批评三个差的。这叫抓两头。
好的鼓励带头向前冲,落后的鞭子赶着往前走。特有苏武牧羊的味道。
就在丽娟汇报时,我看见,她的两只手背上长了一些小疙瘩,学名叫扁平疣。记得好像在报纸上看了一个资料,说儿童长的这种疣,是儿童生长过快,维生素缺乏导致的。
于是,我就写了一个纸条,让家长去县城百货大楼买包儿童宝宝霜,含维生素E的最好。给丽娟搽搽看,管用不。那时农村好像还没有买宝宝霜的。
大约过了四五天,丽娟放在我办公桌上一封家长写的感谢信和两盒《时代》烟。
大意是说,老师给孩子治好了病,不知怎么感谢,给买了两盒草包烟。那时工资低,《时代》烟三角八分一盒,也买不起啊!
就这事,把同事们羡慕的要命。还笑我会当谎大夫。
转眼冬天了。在年底临近考试的关键时刻,上课十分钟了,丽娟迟到了,她一报告,打断了我的讲课,年轻气盛的我,历时火冒三丈。不但没让进,课不讲了,也得批你一顿。
“为什么晚了?”
“睡过头了”。
“什么火水了,还睡过头!”
“老师,对不起,我错了,今后改。”
一声“我错了”,老师立即心软了。
“进教室吧,下不为例!”
这一节上的,起码少复习了两个题。
中午放学了,丽娟出了校门,又折了回来,趁人不注意,偷偷塞给我一副用毛线新织(手工做的)的“半”手套,就是露一半指头的那种,影响不了老师拿粉笔板书。告诉我:“我妈看到老师的手上全是冻疮,还没织完,非叫我等等,说还有几针就打好了,让你戴着保护手!所以迟到了。”
丽娟这么一说,我立时带若木鸡,无言以对。还差点泪目了。
到不是被家长的送温暖所感动,而是悔恨自己的那通发火,怕伤了孩子那纯洁美好的心灵!
自己的手,脚,耳朵,从小就冻伤了,一到冬天就犯。那双裹在脚上的袜子,没敢脱回,都和冻疮的疤结连在一起了。两只手肿的像小“气蛤蟆”。两只耳朵边沿全被干了的浓结覆盖着,都觉得没脸面对孩子们。
那时的学校,还是黑屋子,土台子,烂凳子。不但教室没炉子,办公室,宿舍一概冰冷冰冷的。
打壶水,也就洗脸用。脚不敢洗,睡觉前,先不脱衣服,暖一阵,再脱。才敢躺下。
其实,那时不光我长冻疮,很多老师都差不多,还有腮上都长的。
这就是上世纪八十年末,九十年代初农村教育的现实状况。
这学期,不仅班级有了改观,丽娟的学习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因为全班整体性的进步,所以
丽娟的位次还是中等偏上。
转眼到了五年级 ,在丽娟身上发生了三件小事,让我记忆深刻。
有一天,课上了一半,丽娟突然报告说肚子痛,我说和你去村卫生室看看吧,卫生室就在学校前面不远,比你家近的多。丽娟不让,说自己回家,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