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祭

  前几日的傍晚和爸爸在江边散步闲聊。我故作轻松的说，端午节到啦，妈妈的生日就到了，妈妈生前爱热闹，今年依旧给她办个生日宴会吧。爸爸说，你妈爱吃粽子，生日那天还给她包粽子吃

心里一直记挂着此事。昨夜我还在奢想，妈妈今夜会入我梦来吗？有些时日没在梦里看见妈妈了，结果熬夜看了世界杯，倒头睡去，一夜无梦，醒来甚是懊恼，也许是老妈在梦之门外等的太久，实在熬不过年轻人的狂热，先走啦！

推开窗，惊喜的发现天空一扫几日的阴雨，放晴了，真是个好天气，心中有小小的欢喜，即而又在想，这个时候妈妈在另一个世界里应该开始赶路了吧？生日这天一定打扮得像以往一样花枝招展，穿着大红花的裙子，和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们相约结伴乘船度过无妄河，来赶赴凡世的生日宴会。

一上午在店里呆着，心不在焉，索性早早的关了门回到家里，弟弟一个人在厨房里前前后后的忙碌着，今天特意为此事而休假一天，老爸去学校接两个双胞胎侄子放学还没回来，我在一旁看着憨厚的弟弟一个人张罗着，心里一阵感慨，自从妈妈去世后，弟弟迅速的长大了，担当起一家子的重担。俩孩子一回家，屋里就喧腾起来，上窜下跳的，像极了从前我和弟弟一样，那时每逢妈妈生日，又值端午节，家里总是要准备一番迎接亲朋的，那时爸爸妈妈在厨房忙碌，而今换成弟弟弟媳，一个发愣的功夫，饭菜已经做好，为先人供饭的一系列仪式现在都由弟弟一个人来做了，爸爸在一旁指点着，这是一种孝道的传承。此刻我深刻的感受到仪式的重要性。似乎通过这样仪式，真的能让我感应到远去的亲人们，此刻在烛光的映衬下，在袅袅的青烟中，他们像生前一样正相互招呼着围坐饭桌旁，谈笑风生相互夹菜，斟酒，妈妈依旧像女主人一样热情的招呼着大家，爸爸教导说酒要斟三次，酒过三巡后就可以给先人们盛饭了，告诫我们供饭要慢慢的，不要催，现在楼层太高，老人家们走累了，要边歇边吃。我一再告诫自己今天不要悲伤，今天是我们和妈妈欢聚的日子。可我看到此情此景眼眶还是湿润了，先前我端粽子上桌时没有把粽叶剥开，老爸批评我说，你不剥开，你老妈怎么吃呀？我压抑住情绪佯装嘻嘻哈哈的说，我老妈剥粽叶麻溜着呢，但还是上前去把粽叶剥下，弟媳又撒上了一些许白糖，终于，这下老妈可以不用忌口，开怀大吃了。想到这里，心里又一阵酸涩，生前老妈受多年糖尿病的困扰，糖是她的禁忌，而我们也像防贼一样，防着老妈私下偷吃，连过生日时也不给买蛋糕。还是去年她过最后一个生日时，当时妈妈的病情已经恶化得很厉害，想到一直对她的苛刻，心里愧疚不己，我专程去订了一个蛋糕，那天，高朋满座，亲朋好友们，大抵都知道这是老妈最后一个生日了，都赶来陪她，老妈那天很开心，高兴的像个孩子，那笑容灿烂得不像一个病人，所以那天我们谁都没有阻拦她，看她吃蛋糕时开心的样子，我甚至天真的以为蛋糕就是良药，以为这样的好时光还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一个月后，妈妈还是走了。

之后近一年的时间，一直徘徊在悲伤里，妈妈生前为她而写的散文集《故土别愁》写到一小部分就搁浅在那里。许多时候我一提笔就感伤，想到以往的日子泪止不住的流，我仿佛一个断奶的孩子，学着适应没有妈妈的日子，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无从面对一个人的消逝，每天波澜不惊的活着，看似活得通透，却始终堪不破生死，时间绝不是药，但药肯定在时间里，我一直在寻找。

今天，透过摇曳的烛光，经过这样的祭祀仪式，我终于明白，也真切的感受到妈妈一直在以另一种方式守护陪伴着我们，我们不曾分离。如此，生活还将美好的继续，而铭记与传承就是永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