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 灵魂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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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养猪

这两年生猪行情不好，刘晓天呐！我敢打赌，过不了明年春春天，行情一定看涨，王茂杨两口过来瞧瞧晓天的母亲，他和刘晓天两个人正闲聊。

你有这把握，刘晓天表示有点怀疑:如果真这样，现在就抓些猪崽子，不就发财了。

我有八成把握，王茂杨看样子很自信:数学上有抛物线，所谓谷峰，谷底。这生猪行情也一样，三年前，你还记不记得，那时生猪卖到五百块钱一石(一石就是一百斤)，大家来了积极性，呼啦一下，几乎每家都养猪，弄得价格一下探了底，始终没上去，养猪户又纷纷退出，你看没看到，我们村多少人家都不养猪了。王茂杨津津有味。那边陈芳也对谢红讲:

人同此心，情同此理，显然，他接了茂杨的话头:你这里是这种情形，其他地方也一样。时间一久，生猪肯定紧张，行情会不上涨。

对头，王茂杨满有把握:这价格在谷底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敢断定，养猪户的春天到来了。

你有什么打算，刘晓天显然也被说动心了:抓猪崽子补栏。

我正准备呢，王茂杨信心十足:不过，先多盖些猪圈。

我看能养，谢红也不是死脑筋的人:晓天呢，我们不如在屋基东边，汪塘岸上也盖个大猪圈，去养猪。

行，刘晓天向来都听谢红的话，尤其是在农事上，他在校园待的时间长，许多事都不如她在行。他虽然文化高点，文水多点，可是哪有什么用呢，也不能当饭吃。他现在总有这样的想法，这三年白读了，不然的话，省下三年学费不说，还能学得一身农活技术。现在可好，什么事都不入庄邻人的法眼，老干叔就讲他，农活道，他这辈子也别想赶上谢红了，他书读多，人漂了。因此，家里家外，谢红是绝对的主宰，他从来不反驳。

他也省心，自已就按谢红的话干活就行，久而久之，他发觉自已这么些年下来，农活上好像就没有长进。

那我们到哪里去抓猪崽呢?
刘晓天问王茂杨:我们这里好像没有人家养母猪了。

这个，你放心，王茂杨自得地样子:我这生猪开行的(农村生猪买卖的经纪人)，消息灵通着呢，北边的王行和李衡，猪崽多，等过了这夏天，我带你去买。

唉，王茂杨啦，谢红眨巴着眼睛:我发觉你现在也不老实了，对不对啊，陈芳。

我怎么没看出来，陈芳诡辩道:我看他还是榆木疙瘩，不解风情。

那你要多开导呢，谢红诡秘地冲陈芳做了个鬼脸。

刘晓天就是你开导的，陈芳也有心眼。

啊，哈哈，谢红没想到陈芳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并回头将了她一军，她不由得打着迷糊眼儿:你俩别楞站着，上街去，晓天啦，弄几样回来，我们四个，今天好好聚聚呢!

茂杨陈芳也不客气，他们平时也随便惯了。

转眼功夫，夏天便过去了。刘晓天的猪房也盖好，并装修停当。这一天，王茂杨开着三轮车子，伙同刘晓天谢红，一行四人，向北边的王行而去。

王行是一个小集镇，比不得归林乡的月安街，集大人多。这儿集市时间很短，两个小时不到，集上便空了。只有这猪行，在小集的西尽头，这三家卖猪的还没散去，在等靠买主呢。它与其它行当不一样，没有人了，买主也有耐心等到太阳落西。

这里养母猪人多，而且不像其他地方没耐心，会跟风。他们有一种信念，叫做守得穷，带得富。可是这波等的，快两三年了，也不见起色。为了减少成本，他们减少了饲料投入，平时多弄些水糟给猪吃，而那些大爷大妈们，会挎起篮子，背起篓子，家前屋后，满天湖地去割猪菜。反正农闲时节，闲着也是闲着。

猪食一孬，猪的膘水肯定差了。猪崽子也不溜光圆，毛皮发红发亮。几乎所有小猪都像刺猬一般，没有给人留下好印象。这小猪都没有眼缘，有两个收猪的三轮都走了。可王茂杨还没有走。

地头开行的是个胖胖的人，腿有点瘸，戴一顶压舌帽。这个天，还戴着帽子，可以认定这人，一年四季都没光过头。他嘴里还叼着烟:怎么说的。他对蹲倚在墙根的几个卖主问道:你们卖还是不卖。

这边，王茂杨与刘晓天，谢红陈芳四个人还在打着扑克。刘晓天是个沉不气的人:怎么说的，我看能下手就下手吧!

再等一等，你没看见么，那卖猪的快没性子了。铁拐李正谈着呢，你不用着急，有人替你着急。

谁着急，刘晓天有些懵懵懂懂。

铁拐李呢，今天这生意不成，他一个行费拿不到，你以为他愿意啊。

不过，这价格，刘晓天压低声音说:你刚才不是鬼话么，我们那儿小猪最少也要六块钱一斤，你怎说四块半，最高不超五块呢。

他也没有跑我们那儿调查过，再说，这里养母猪人多，你狠狠杀杀价，也是低了我们的成本呢。我出的价钱，比照走了的那辆车主，每斤还多了一块，不怕他们今天不卖。

万一不卖呢，刘晓天问。

不会的，他们这猪，全是从家里撵到街上的，谁愿意来回撵呢。

小王，小王，正谈着，那边铁拐李喊了起来:你们怎说的。

我们没的说，价钱已经出到尽了。你总不能让我们白跑吗，也给点水路让我们赚些油费。不挣一分钱，连油费也苦不上来，将心比心吧，谁愿意呢。

全贴本，一个养猪户掺了进来，表示不信:世上那有铁面厨子。

你们也看到了，刚才那几位，人家不赚钱，谁愿意干，一溜烟不全跑了，王茂杨说着话，还要拉来个埑背的人说事，你们实在不卖我也没法。他们早摧我走了。我现在也只好走了。

他说完话，扭头就转到车跟前:走家了。然后摸得三轮车摇把，做出要去发车的模样。

这样子，铁拐李一拍大腿，你两家都听我说:你添五毛钱，你们呢，就退五毛钱，怎么样?

王茂杨装得难为情的样儿:好吧，好吧，就依你吧，再不成，我只好打道回府了。

那两家养猪户也表示同意。其中一个问道:你们能要多少。

当然越多越好，价格上吃你们亏，就靠数量来弥补了。不然，油钱都苦不上来，王茂装得很委曲的样子:老哥啊，不是你的面子，这猪真没法逮了。

不什么呢，何必把猪来回撵，铁拐李也趾高气扬:不是我吹的，这远近几十里地，我要谈不成生意，也就没人能谈成了。

是的，是的，王茂杨也会给面子:今天不是你老大，我还真不买了。

看面前，这两个唱戏的人，刘晓天禁不住要笑，但终于没笑出来。

这三窝全买了，又到庄里买了五窝猪。回家按当地价一合计，两家节省了近两千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