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把希望种在土地上

文左岸花开

有些人，如果离开土地，他们会手足无措。

春天携着翠色来了，杨柳青了，小草绿了，芽孢等待雨的滋润，希望在日朗风清的日子，飘在枝头，绽放笑脸。

每到这个时节，母亲都会去家里的一亩三分地遛一遛。

她微胖，头发花白，上了岁数，但母亲走路还算硬朗。每次劝她，别种地了，腿脚没那么灵活，菜也不好卖，该歇歇吧。她都泯然一笑，“不种地我们啥也不会干，种地还能有个事干，自己赚点零花钱”。

很多次，我跟他们商量，把他们接到城里来住，也算安享晚年。可是，母亲总是一口拒绝。她说在村里种点地挺好的，到城里呆不惯。

母亲出不了门，一出门就浑身难受，容易上火。

有一次，我接他们来我所在的小城住一段时日。她说在我这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待不住，吃也吃不惯，坐也坐不安稳，哪里都不舒坦。终究没有拗过他们，我定了火车票，在雪天送他们回了老家。

有时候，心里也难受，我离他们很远，不能了解他们到底有多孤独，也不能帮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母亲总说只要她还能动，就种地，一直到干不动为止。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愿离开故土，即使孤独，也不愿意过没有土地的日子。

或许，离开了土地，他们没有安全感。土地带给她的是希望。

年轻时，母亲是种菜的高手。她仿佛长了一双带有魔法的手。不管什么层次的土地，到了她手里，都能整理出一块种上点菜。我家的田地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些土地为母亲平凡的日子添了一丝光亮。

母亲爱起早。她每天披着星辰，就奔到地里，摸黑翻新土地，浇水，扬上肥料，等土地松软，肥沃。

她与土地的距离很近，指甲里有土，皮肤也被土弄得皴裂。衣服上，裤腿里都是土。这是她与土地的缘分。

她觉得土地松软，有时候脱下鞋子，用脚踩土拢台，再用工具挖坑，栽种土豆。

在她的字典里，从来不嫌弃土地“脏”。土地会变色，一块一块，等蔬菜成熟时，一眼望去，有的是绿色，有的是紫色，有的是红色……让人欣喜。

家里经常能吃上新鲜的白菜、豆角、大蒜、茄子、大葱、芹菜、香菜、柿子、辣椒、南瓜，苦瓜等。母亲说，她在家里种一小块地就够吃，还吃不完，想吃啥种啥，到了城里，没有地方种，买菜又很贵。一旦去了城里，他们每天无所事事，看着朝阳，盼望夕阳，日子慢得一寸一寸行走。哪有每天干活，挥汗如雨来得痛快，来得开心。

她眷恋土地，一提到土地，她的精神头就来了。临近的土地，谁家也没有母亲种菜种得好。田地里的绿色，一片片，杂草也少。这里的一切，是她的荣耀，是她嘴角扬起的微笑，是她自豪的资本。

很难想象，没有了土地，她的人生会怎样枯萎。现在她种地的圈子越来越小，但母亲说：只要有力气，就会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