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绵和蛋糕王子》(9)爸爸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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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跑回秘密基地后,小海绵再也没有心思出去玩了。他满脑子都是羊,驱之不去的羊。
秘密基地里,时不时有一两位客人光顾,刘叔笑迎相送。小海绵只能找地方躲藏起来,他在蛋糕店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几个堆放的小纸盒 ,随后躲了进去 。整个下午,小海绵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他的心一直揪着。
小王子跟着回到基地门前,见小海绵没事,撇下他独自去玩耍了。在纸箱里的小海绵,头脑里都是挥之不去的羊群。他的同学怎么都变成了羊呢?真是荒诞无稽。他们还会变回人吗?他们的爸爸妈妈看到变成羊的孩子会怎么样?无数个问题向小海绵涌来,炸得他头昏脑胀,昏昏欲睡。
在小海绵迷迷糊糊之际,刘叔的蛋糕店里,突然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你来了,坐吧。”刘叔的大嗓门响起。
“哎!”一声叹息,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是木凳子拉出来的刮蹭声。
“怎么样了?孩子有消息了吗?”刘叔声音里带着急切。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那人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这孩子……”刘叔摇头叹气。
接着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那人声音又响起:“你说这孩子,会不会遭遇到了什么不测?”语气里全是担忧。
“哦,不会的,不会的。”刘叔连连摇头,“你作为孩子的父亲,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放弃希望。也许他只是贪玩了,过几天就会自己跑回家来!”
“可是,警也报了,寻人启示也贴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都过去六天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那人耷拉着脑袋,脸上胡子拉碴一大把,眼睛布满红红的血丝。
“先喝口水吧!”刘叔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一阵咕噜咕噜的灌水声,随后又传来一阵叹息声。“你说,要是小海绵有个什么不测,叫我和他妈妈怎么活呀?我们就他这么一个孩子。”那人深陷的眼眶中流出了一滴浑浊的泪水,随后那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来,一颗两颗三颗……滴在胸膛前打湿了大片衣襟。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可此刻他却哭了。儿子失踪几天了,他茶不思饭不想,满城风雨去寻找,可是劳累奔波了将近一周,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哪怕是一点点也没有。家里,孩子他妈已经病倒在床,每日以泪洗面。他每日安顿好卧病在床的老婆后,才能外出寻找儿子。
他在老婆面前强颜欢笑,不曾掉落半滴泪,并时时安慰老婆,儿子一定会找到的,叫她不用过于忧心。可是他心里的痛苦一点也不比老婆的少。但是他不敢哭,他是这个家的支柱,他垮了,家也就垮了。而在刘叔的蛋糕店,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他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泪水。
小海绵在迷糊之中听到人语,好像是爸爸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干涩沙哑,又不像是。当他听到谈话中提到自己的名字,才敢确定那人真的是爸爸。“爸爸!”小海绵立即兴奋地叫出声来,可是他躲在角落的纸箱里,声音非常细小,抽泣中的爸爸并没有听到他的叫喊。
小海绵只叫了一声,就不出声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小人儿,爸爸看到他的样子,可能难以接受这是他的儿子小海绵。
听到爸爸说一直在寻找他,妈妈也卧病不起,小海绵心里一阵伤心难过,他害爸爸妈妈伤心了!他知道爸爸妈妈一向疼爱自己,可是上次日全食事件,爸爸跟别人一样,也认为自己是个不诚实的孩子,一度以为爸爸不爱自己了。所以才接受蛋糕王子的邀约,一起出去闯荡,然后变成小人儿。
听到爸爸的抽泣声,小海绵的心像沉到了海底一样。此刻他恨不得立即跑出去,跳到爸爸的腿上 ,投入他的怀里 ,告诉他“爸爸我在这里,不要再担心。”
小海绵在纸盒里转来转去,时而踮起脚尖,从盒盖的缝隙里到处张望,可是纸盒在蛋糕店最里面的角落,小海绵无论怎么往外瞧,都只能看到摆放蛋糕的柜台,看不见坐在门口收银台旁边的爸爸。
小海绵心里着急万分,怎么办啊?最后他决定跳出纸箱,躲在蛋糕柜台后面,偷偷看爸爸一眼。小海绵蹑手蹑脚地藏在柜台后,向爸爸观望。谁知还没看清楚爸爸的脸,爸爸就突然站了起来,向刘叔撂下一句“我走了”,就转身朝门外走去,只剩下一个背影。
小海绵看见爸爸微驼着背,一步一步颤巍巍地朝前走着,最终消失在街道的一头 ,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像洪水般涌了出来。心里千遍万遍地呼喊着“爸爸”,可是没有用,爸爸已经走远了。
小海绵回到纸盒里,任凭泪水肆意流淌。爸爸走远了,他还能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吗?这一切都不知道。小海绵为自己变成小人儿懊悔不已,他不该凭一时的痛快,置爸爸妈妈于不顾。
小海绵想起自己坐拖拉机的情景,每天放学后,迎接爸爸收工回来,爬上爸爸的手扶拖拉机车厢,上上下下地晃动,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想起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妈妈每天烧得一桌的好菜,等待自己和爸爸回来,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吃晚饭。想到这些,小海绵心里舒畅了些,可是又一想到,这些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心里又涌起一阵伤心难过。
哭累了,眼泪也干了。小海绵蜷缩在纸盒的角落里,思绪也飞扬了起来。他想起了那些坐过山车飞到天上去的小朋友,不知道他们飞到月宫了吗?他们还会回来吗?要是他们回不来了,他们的爸爸妈妈该有多么地伤心。想起那天游乐场上情景,小海绵还历历在目。想到刚才爸爸绝望伤心的样子,小海绵终于理解了那些嚎嚎大哭家长们的心情。
天哪!还有那些变成绵羊的同班同学,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一定伤心死了,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间就变成绵羊了。这些糟糕的情形,小海绵不敢再往下想。
小海绵觉得非常地奇怪,这些事情似乎都与他有着某种联系。当他坐过山车时,听到前面一个红衣女孩想飞上天的心声,他当时也渴望飞上天,奇迹就发生了。而在学校教室里,自己只不过感慨学生像圈养的绵羊,刚好有一位同学也发出了这样的心声,立马全班同学都变成了绵羊。
小海绵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至从他变成小人儿后,怪事连连。看来得问问蛋糕王子,小海绵在纸盒里非常笃定,这些都与王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