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深处（4）

那天， 和老三去参地回来 ，已到中午。 路过一家乡村饭店， 老三问我吃些什么 ，我指着饭店外面的招牌说， 那上边写着啦蛄豆腐 ，小河鱼 ，就吃它。 吃完喝完， 回到车上 ，老三撇着嘴用山东话说我 ，书书个嘴真会吃。 我这才想起来那一大碗啦蛄豆腐， 问他多少钱 ，他说 ，一北二。 哦？一百二十元？啦蛄， 极像小龙虾。 以前 ，这个地方的任何一条河沟里 ，都生长着数不清的啦蛄。 人们嫌它吃起来费劲， 就把它的肉和皮甲分离开来， 把肉做成豆腐状 ，那可是真正的美味。 然而， 印象中 ，这东西太多， 随便可以吃到 。尤其在一个乡村饭店里， 这价钱有些离谱 。看我有些吃惊 ，他一边笑一边说 ，爷爷奶奶啊 ，你幸亏没要蛤蟆。 呵， 我可不吃蛤蟆 。那东西 ，炸完或煮完的样子很可怕 。腿、 胳膊都伸得很直 ，活像一个人在做广播体操。 好多食客都把它当作顶级美味， 目今的中国市场上 ，东北蛤蟆比阳澄湖大闸蟹还要昂贵 。我问何以如此， 老三一脸凝重  很认真的对我说 ，小舅 ，就是太少了啊。

真的不敢相信， 在星转斗移的短短几十年里， 有些事情变化太快 。我们愿意保留的许多美好， 倏忽之间就没了 。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 ，野生蛤蟆非常多， 春天跑桃花水的时候 ，蛤蟆们要顺着山上下泄的桃花水游到河里 ，成群结队 ，叽哩咕噜。 姐夫说， 一个晚上就可以捉到一麻袋。 我代课的学校东面有一条小河， 河水清澈见底 ，里边生长着味道极美的冷水鱼。 要捉住它们， 其实很简单 。编一个有倒刺的鱼篓， 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放进去， 过一段时间 ，把鱼篓提起来 ，里边就有好多活蹦乱跳的冷水鱼 。深秋的时候 ，蛤蟆都会从山上跑到河里， 捉它们就更简单了。 随便翻开河里的石头 ，那下面一定有一只或几只蛤蟆趴在那里 ，做着谁也不会发现的样子。 你不能用手去捉 ，因为很滑 ，它轻易就可以从你的手指间溜走 。代课的同行发明了一个办法， 用一根车辐条制成的铁钎 ，直接扎在蛤蟆的后背上 ，方式残忍， 但是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