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熠熠生辉的资本，不只有泪光
文/凉亦歌
愿你熠熠生辉的资本，不只有泪光
从来就没有天生的公平，不必苛求。
1.
初中时代，学习好简直等于自焚。
每次考完试，学校都会找出每个班里前五名的学生，像上刑场一样排着队，等着那个同样冷着脸的人拍照片。他们不知出于何种居心，总是能拿到你最丑最面瘫的照片，标注上所谓的“学习标兵”，堂而皇之地张贴在班里，供所有人来“瞻仰”。
我辛辛苦苦洒了多少热泪熬了多少次夜换来的，竟是如此“荣誉”。呵，早知如此，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就不做了。
真想挂照片，没问题，有本事来个选美大赛，把班里最美的（比如樊小姐）最帅的统统挂上去，最起码还养眼，我们这些天天就知道熬夜啃书、困了就掐大腿的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
问题是，被挂在墙上供人瞻仰，真的没想象中那么光荣。
这样一来，那些平时一团和气来问题的人，这个时候终于有了得意的资本，手指指着照片，开始洋洋洒洒地嬉笑怒骂，哪个笑得真丑啦，哪个眼睛没睁开啦，哪个刘海搞笑啦，全然不顾我们这几个熬夜狗的心思。反正不用被挂在上面，供大家饭后谈资，何惧。
我每次看到那张照片，都想冲上去撕碎了它：早知道学习好这么惨，我他妈还不如考倒第一呢！
偏偏没长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只想靠学习好好丰盈自己，难道也碍事了？
无聊且无趣。莫名地像受了气，还不得不服软，你知道有多憋屈。
自尊心爆棚的年纪，谁都过得不容易。无论所谓的学霸，还是学渣。
那就顺便讲一讲，我和樊小姐的故事吧。
2.
没错，樊小姐就是一个名副其实、不折不扣的学渣。林林总总的同学当中，我和樊小姐关系最好。原因很简单，樊小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特有钱，还一直不折不扣地拿着花名册上的最后一份试卷，光是气势就碾压所有人，顺便成功斩获了我的膝盖，心甘情愿顶礼膜拜。
毫不掩饰地说，我特别喜欢和那些整日疯疯癫癫的学生做朋友，那个时候我虽然稳居班里第一，却和班里倒第一的樊小姐玩得不亦乐乎。当然也有一些自诩清高的人劝过我：你整天都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啊，物以类聚懂不懂，这样会被人瞧不起的。
我会啪啪甩过去三个字：要你管！
昂扬干脆，简直酷到爆。但事实是，我宁愿和樊小姐一起溜出校园喝冰茶，或者去言情小说的书摊前瞎晃荡，去操场上没完没了地逛圈圈，也不愿意和那些埋着头啃笔的人讨论数学，我会烦死的。
但我不愿意告诉别人，我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早就打着小手电，含着泪啃过了：没有人比我更恶心那些难解的实验题。
虚伪吗？或许吧。那个不知所措的年纪，强掩的伤悲比人前的一览无余反而更讨人喜欢。
我既没有樊小姐那般没心没肺，也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光鲜靓丽地收场，看起来颇完美，有何不可？
3.
有一次音乐课，老师说要按照成绩表轮流上去唱歌。
什么鬼？我打了一个激灵，拉起樊小姐就冲进了办公室，心里想着可不能第一个上去献丑，要知道，这种人前抛头露面的事我可做不来。
我只适合做个地下特务，把那点所谓的颜面都嗖嗖藏起来。
“老师，我肚子疼，想请假出去买个药，顺便，嗯……带上樊小姐。”我对着那个平时对我言听计从的老头撒起谎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你说学霸就是任性也好，说老师是个势利眼也罢，总之，他很爽快地写好了两个人的假条，对于我要带上樊小姐，只字不提。
走出办公室，我举着假条，冲着樊小姐挤眉弄眼地坏笑：看吧，这就是好学生得天独厚的资本。
樊小姐笑了笑，一句话击碎了我所有虚假的骄傲。她说：“凉，其实我不用担心唱歌的，我一直在歌唱班辅导，这点小测试，根本不算什么……”
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差点窒息晕过去。
顿时感觉到，我那些引以为傲的东西，或许在樊小姐那里，根本分文不值。
我含着泪换来的所谓资本，被她一句话轻松戳碎。那感觉很不爽，仿佛你在沼泽地小心翼翼地探路，无比谨慎，可就是有人，提前在路的尽头向你招手，面带不可描述的微笑。
想想自己深夜流过的泪，真他妈不值啊！
愿你熠熠生辉的资本，不只有泪光
4.
后来有一次，樊小姐要过生日，她邀请了一群热烈昂扬的朋友去肯德士吃西餐，然后去酒吧唱K，当然带上我。我抱着精心准备的玩具熊上了樊小姐的车，你知道，那是我忍痛两个星期不吃肉给她换来的生日礼物。
其实当时，我是犹豫的。
为什么呢？我当然是樊小姐说一不二的挚友，也愿意陪她校里校外四处游荡，因为我享受其中肆无忌惮的快乐，甚至贪恋，但那仅限于陪着她一个人。因为我好害怕有什么东西会在人群喧腾里跟着骨骼一起碎掉，因为我看到他们送给樊小姐的礼物，昂贵到我不忍心拿出那只可怜兮兮的熊。
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礼轻情意重”的鬼话，统统都是骗人的。
如今，我要被拉去和那些真真正正的有钱人一起过生日，活生生地看着他们挥霍着我从来不敢觊觎的快乐，真真切切的快乐。
那是一种不同于我掺杂彷徨和臆想的美好，必须实实在在地在其中翻滚过，在血液流淌过，才能感受到个中的滋味。
但我办不到。
于是，一群人拿着百元大钞换来的美酒狂欢纵横时，我“啪”地一声摔碎了酒杯，扬长而去。留下无数双或反感或讨厌的眼神，还有怔在原地的樊小姐。
我不敢哭晕在厕所，因为想象不出他们看到我这幅狼狈的样子会有多可笑。没错，我的真面目终于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樊小姐面前，再也没有缝隙了。
对不起，樊小姐，原谅我这个懦弱的人，参与不了你的人生。
5.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酒吧，而是踏踏实实过起了老牛耕田的日子。
中考结束，也得益于及时的开窍，我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报，考到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我去找樊小姐。
“凉，给你喝最美味的冰茶。”樊小姐还是那般热情，从冰箱里拿出饮料。
我怔怔地抬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樊小姐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
“凉，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樊小姐走到窗前背对着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冰茶喷出来。
“我知道当初你为什么摔酒杯，但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活成了大多数人喜欢的样子，成绩好，又乖巧，不像我们仗着有钱，只知道疯玩。没有人愿意平庸，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那么努力地成长，我和你做朋友，就是想沾一沾你身上的那种力量，那么向上，那么锋利。”说这话的时候，樊小姐手捧着冰茶，笑容可掬地转过身望着我。
我紧张地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冰茶。
原来，我一直都误会了樊小姐，也误会了自己，我及时原谅了自己的任性无知，却忘了原谅她。
那么不自然地，我走上前，紧紧抱住了樊小姐，算是对她迟来的道歉，也算是对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和解。其实我多想告诉她，当初虽名为学霸的我，有多么羡慕自由无拘束的她啊！
算了，反正又不是把非黑即白的原则自动过滤掉的的成人世界，都过去了。
6.
后来的很多日子，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拿第一，照片一如既往被挂上墙，供人谈笑瞻仰。
但我似乎没那么讨厌那种日子了，反而愈发爱上它。因为我不止一次地认真想过，樊小姐不费吹灰之力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即使拼了命地伪装也装不来，而我悄悄流着泪发狠换来的东西，只有这些。
每个人，都有可以骄傲的资本，但前提是，你到底想不想接受它。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学习好真的没有那么糟糕，以前只看到了累，吃了苦，熬了夜，流了泪，而现在，我看到了希望。
原来，我一样可以有熠熠生辉的资本，虽然说起来有点心酸，但不仅仅是泪光那么简单。
还有认可，和发自内心的尊重，尊重可以带来成就的东西，也尊重自己的付出。
从来就没有天生的公平，不必苛求。
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成长地坦然一点儿，霸道一点儿。与其歆羡别人的熠熠生辉，不如好好犒劳一下自己那颗，流过泪淌过血的心。
人生那么美呀，何必汲汲地比来比去呢，反正最后，都是要挽起袖子和未来相抗的，无人幸免，也没人那么幸运，顺风顺水地过一生。
就像我永远看不到，樊小姐那样无忧的人，也有不甘的一面，也有羡慕别人的样子。
激流勇进、流着热泪、旗帜鲜明地奋斗，还是对现在的一切心生厌倦，你说了算。
但我仍然希望，你用以生辉的资本，不只有泪光。反正鲜衣怒马，路途漫长，谁怕谁啊。
-End
PS:你知道的，脱身凡人，只剩苦而不语。平凡人有一种疲倦和心酸：没有家财万贯，没有倾城容颜，没有退路，无法柔软，只能励志，只能挺住，不想早早服了输，不想从此绝迹江湖，因为还剩一颗血迹斑斑的心，每天痛与快乐交织，又何尝不是做人的福呢。
愿你如阳光，快乐不忧伤
我是凉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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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了个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