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先验与许诺）简约本 沉思录 第三章 生当作人杰死也亦鬼

  而对于我的知音他的不问清白皂白的远眺，你的这种深思远虑，我想你的心里该明白了什么，该为你的何去何从出入，也为我们这种好不容易的共同体出入好好想了，这至少意味着，你的现实之路无路可走了，该抡到你们造反派的命运，或是继续在造反派里混吃等死等待着历史审判，或是铤而走险，进行突围，到一个适合你的存在的地方，重新另起炉灶。而这样的后一种选择说明你的命运已经到了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地步。

  而对于这一点，我相信你的这种出入，会触发我们共同体共鸣，我们共同体巴不得你到国外开拓市场，重新打鼓另开张，为中国人解困杀出一条血路。如果真的是这样，对于你眼前的急流勇退，你的突围，我能理解。国内混不下去了，自然到国外开扩市场。而且大凡有远见的中国人宁愿冒风险，也不会让你的出入，这泡尿憋死。如果你在国外闯出一条血路，也算是你的历史命运升华，说不定我们这个共同体也后来者居上，跟着你开拓市场沾光。

  海关的官员黄不就是被英国船长带到香港吗？说不定你到了国外，摇身一变，成了百万富翁，为你的历史之路树碑立传呀！为此，从为你的树碑立传意义说，我同情你的突围，同情你开拓市场，同情你到国外闯出一条适合中国人存在的血路。

  可是从我的海关角色说，我又不能支持你的这样的冒险，不能对于你的突围讲哥们义气。須知，中国的政策怎么会通过你的移民呢？如果你偷渡被抓住，那只有死路一条了，无论如何你这样的选择对于你的生命代价不可承受之轻。可是我又感到我很难阻止你什么，人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清楚你的现实之路的突围与抱负了。像你这样的人不给你留下海阔凭鱼跃的机会，你会死不瞑目的，不仅仅是你不死心，上帝也不会谅解你的。英雄使自己的行为成为英雄，懦夫使自己的行为成为懦夫，这是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说过的。回想你的历史之路，你的每一次路径的选择，在造就你的星光灿烂命运的同时，你的英雄脚印毕竟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而我们这个时代的现实之路，成功即真理，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我作为海关弱者只好任凭你海阔任鸟飞了。我作为海关职业，我不能公开为你出力，哪怕我们是知音，我也不能不扮演敲钟人角色。

  问题还在于你远走高飞了，让李静与吕布续貂蝉，甚至江宁怎么办？她们的存在肉体肯定与你的肉体共同体了。你看看她们的那种郁闷的样子，听听她们无奈的的呻吟声，你可不能一脚踢开她们远走他乡。要是你走的顺风顺水也行，可是她们能等待你的有朝一日贵妇还乡吗？能等待你的百万富翁那一天吗？我清楚她们的存在离开你也能有她们的天地，深知她们的个性也是特立独行的人，说不定她们的不久的将来也会步你的后尘，浪迹天涯。如此而来，步她们后尘的人们也许越来越多，最后剩下我们这种没有用的人，看守家园，中华民族的历史还有英雄人物前仆后继吗？

  万一你的突围之路语焉不详挂一漏万，被警察约谈或逮捕了，岂不是让她们陪着你自生自灭？我该怎么营救你们呀？这种前途难测的命运，我能不为你们的何去何从揪心吗？我不得不以海关名义敦促你的突围行动三思而后行。我以为你的这种赌博行为，差不多把我们的两个男人三个女人现实之路交给魔鬼手上，该让我们如何选择。我认为你的这样的行动代价与动机来自于你的先验许诺，来自与你的异乡命令的召唤。

  毫无疑问，美国历史开发史，就是以异乡命令的行动逻辑，从英国逃出来，寻找哥伦布开拓美洲新大陆，继续寻找家园的。美国的历史开拓者的历史以他们的异乡命令理论与实践，前仆后继，形成了他们现在的美国的精神财富。使他们的先验许诺的开拓精神，超越地域，超越民族，成了他们美国共同的开发与解放思想的精神。而我的知音程兆成，也具备了这样的异乡命令精神。可是他的这种异乡命令是我们的现实之路的补偿，还是他的异乡命令独上高楼，超越了我的由来已久的历史之路的思维？我的历史之路的解释毕竟不是神，我总不能让所有的社会现象压入我的历史之路解释框架，而如果我的历史之路解释框架升华，就必须接受异乡命令的思想逻辑，必须以先验许诺作为思想武器，把我的写作之路改换门庭，在心灵转向中，实现我的先验许诺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