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姐和她的世界||周大人
初见他的时候,是在一次会议上。
她的老板带着她,以及同期入职的另一位同事,一起前往他的城市。他们去赴约,接受来自对方的检阅。
茶歇间,他来问她一个问题,她不假思索开口就答。事后才知道,那是一个小小的“圈套”。还好,她顺利“过关”了。
在会议室,一群人围着她的老板,看似温和其实犀利的发问。她模模糊糊有些不适,却也说不得什么。等电梯的时候,他们说起她的老板,她好像自嘲一般的说,“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穷小子想娶漂亮姑娘,不给彩礼倒也罢了,也没有什么山盟海誓。”
等出了直梯,再乘坐扶梯,他们一起去吃午餐。在上行的扶梯上,谈到一个问题,他说,“没事,这个我帮你...” 她觉得这个男人很是周到,又有点暖洋洋的味道。
吃罢晚餐,一行人在风里等车来。他穿了一件灰色的细羊毛大衣,在风中挺拔的站着,自律又克制。她突然很想为他围上一条围巾,带着她的气息的围巾。
等回到她所在的城市,她开始有点想念他。她给他发了封邮件致谢,其实只是想要保持跟他的联系。
后来,联系慢慢多了起来。多是关于工作的,彼此的看法,观点和做法。无论什么问题,在什么时间,基本上都能得到他的回复。他的时间,不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的时间,而是“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时间.....一则消息发给他,“方便电话么?”,一则消息回复道,“稍等,过了安检打给你”。电话里,听到过出租车司机的声音,听到过机场广播登机的女声,听到过城市街头喧嚣的声音......
在心里,她叫他“有求必应先生”。
凡是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在用生命‘敷衍’所有人”。很多人谈起他,眼角都有一丝暖意。对许多人来说,他就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是那种“想一想,就会觉得治愈了”的人。
她会跟他说她的工作,她的难处,内心的挣扎。她哽咽着问他,“我傻得这么明显,你怎么一点都不拦着我”。他温暖的声音从远方低缓的传来,他说,“其实这些咱们早都讨论过了,你自己心里也都清楚。”
她问他,“你会觉得很累,会有想要放弃的时候吗?”他说,“当然会。不过我会问问自己,这些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如果是,累也是值得的。”
多少次郁闷,多少回挣扎,她还是咬咬牙,一路走了过来。
项目到了收尾阶段,他请参与的同事们一起吃晚餐,一群年轻的姑娘们。她把她的车交给他,“你开”。他接过来,“我开”。在陌生的城市里,他握着方向盘,她坐在副驾驶,车辆平稳的前行着。她看他的手一直放在变速杆上,笑他,“你硬是把我的自动挡开成了手动挡。”他温和的笑笑,继续往前开。
姑娘们都很喜欢他,轮番灌他酒。不知道谁提起了自家的弟弟妹妹,才发现席间大都是“姐姐”。他接了话,“在座的都是姐姐,我敬各位姐姐。”
稀里糊涂的,大家都喝多了。一个喜欢他的姑娘借着酒,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他乖乖的低着头不敢造次。姑娘冷不丁的亲了他一口,他无奈却也不动声色。他是那么那么大的一个“总”哦。
将要离席的时候,他突然抱起她。这一抱,是那么的突如其来,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她觉得自己在他的臂弯里是那么的轻盈,她感觉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呼啸而过,那一刻她想要为他变得更加美好。那是十分短暂的一刻,可却牢牢的刻在了她的心里。随即,他又抱起了在场的另外一个姑娘。大家打着哈哈,“喝多了。”
从那次分别之后,她开始运动、健身,她一个多月瘦了十多斤,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对待过自己。也许在心里,她想要他再抱起她的时候,毫不费力。
再次见面的时候,却是为他送别。她在席间保持着应有的距离,礼貌的表达着不舍,静静的看着自己心里的波澜。她给他发了则消息,“我们去给你送行,找个地方喝一点”,他秒复给她,“今天不合适,对你不好,改天我们喝。”他的酒量不错,那天喝的不多,她却感觉到了他的醉意。
大家在门口,三三两两的跟他道别,她朝他走过去,他张开双臂拥抱她。这是礼貌的拥抱,她看着他的眼睛,“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会克制。”他笑了,“这么时髦的话你都知道”。他们在夜色中道别。
后来她知道,他的姐姐得了不治之症,就在那前后离开了人世。那是他很爱的姐姐。
依然会有话就说,依然是那么亲切,依然是那么的遥远。她不再主动想起他,也不去想过去和未来。
再次见他,是在一个春日里。他带着一帮人来拜访,她带着几个同事去迎接。席间许多陌生人,她跟他礼貌的陌生着。
然而她知道,在酒店门口见到他时,他望着她的车,几年前开过一次的那辆车,说,“这是你的车。”
嗨,大人,最近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