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地瓜
八月的天像一个天然大蒸笼,蒸的人们大汗淋漓都快喘不过气了,蓝蓝的天空倒影在小溪里一片湛蓝,一副副美丽的山水画应运而生。可却没有人去欣赏它的美,这么热的天恐怕任谁也没有那闲情逸致。
阿兰从自家井里打来了一盆冷水,把家里到处都撒上水,等水蒸发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热了,赤着脚踩在盆腔冰冰凉凉的可舒服了,阿兰想这么热的天气要是能有冰棍吃那该多爽,每次小妹看到别的小孩吃冰棍的时候,都扯着阿兰的衣服叫姐姐我想吃冰棍,阿兰也只能哄着小妹说等爸爸妈妈寄钱回来,姐姐就给你买啊,每次小妹都很委屈的嘟着小嘴不情愿的说:好吧,姐姐你记得一定要买哦!
这事阿兰一直都记着,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吃呢?可是家里的条件连吃饭都成问题,吃冰棍简直就是很奢侈的东西。
阿兰的爸爸妈妈出远门打工去了,留下了阿兰,阿喜,阿玉,三姐妹,阿兰十四岁,阿喜八岁,阿玉六岁,阿兰最大所以由她带着两个小妹,现在都在主比中心学校上学。还好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上学不要钱。不然阿兰说不定都辍学了。
阿兰的爸爸妈妈去外地打工也不怎么回来,平时偶尔会打来两个电话,至于钱半年也就给那么一两次,每次都是两三百,这点钱根本不够姐妹三人的生活开销,阿兰每次都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可即便是这样,钱还是不够用。
因为家里没有种庄家,也没有菜地,所有的东西都要用钱来买,自然开销也就大了,孩子们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却几乎是吃不饱饭的。阿兰会把妹妹们每顿的饭量都规定好,不能多吃,如果多吃了,本来可以撑一个月的食物,半个月就会见底,没有粮食就等着挨饿吧。
阿兰的爸爸妈妈虽说是去外面挣钱,可去没看到往家里寄钱,就连逢年过节也都对孩子们不管不问。具体什么个情况阿兰也不清楚。
孩子总归是天真烂漫的,就算天气再热气温再高也阻挡不了她们玩耍的兴致。阿喜带着妹妹去邻居王红家玩耍去了,因为他们家有彩色电视剧,可以在他家看会电视,还能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自然也就不愿待在家里。
阿兰撒的水差不多快被大地的高温烘干的时候,她想再去打一点睡了,刚到井边就听到,有人在叫唤她的名字,绕过石墙一看原来是彭子刚,阿兰想这么热的天他来找自己做什么?只见彭子刚气喘吁吁的往阿兰这边跑,嘴上还笑开了花,终于三步并做两步一会儿功夫就到阿兰的面前了,兴许刚刚跑的太用力这会想说什么,却一直张不开嘴,半天才说清楚想要说的,他告诉阿兰他二叔说有一种野生果子可以卖钱,现在正在大量收购,而且这种果子在他们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别人还不知道,得知消息第一时间来告诉阿兰,现在是暑假正好有时间上山摘那种野果子,阿兰听到这个消息比她考全班第一名都要开心,意味着她可以摘果子卖,就可以赚钱了,等有钱了她就可以给妹妹一人买一只冰棍了,她还要给自己也买一根,这么一想阿兰竟兴奋的跳了起来,她激动的抓住彭子刚的胳膊,太好了!谢谢你小刚。
彭子刚是阿兰最要好的朋友,比阿兰大一岁,相比之下他家的条件就比较宽裕很多,他爸爸在煤矿上班一个月能挣好几千块钱,加上他们家也就彭子刚一个孩子,所以从小彭子刚也没有饿过肚子。
彭子刚八岁的被别人欺负了打的门牙都掉了,是阿兰帮他打跑了那些坏孩子,从此他就天天跟阿兰在一块玩,他说阿兰曾经保护过他,现在长大了也要保护阿兰。
他知道阿兰家的情况,平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偷偷的留着带给阿兰吃,一般阿兰自己不吃,留着给两个妹妹吃,彭子刚也看在眼里,却渐渐的心疼起阿兰,这个才十四岁的小女孩居然能做到很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听说卖野果子能挣钱,阿兰把两个妹妹叫回来,对他们说:子刚哥说有一种果子能摘来卖钱,我们得赶紧去摘,晚了就会被别人都摘走了,你们想不想赚钱啊!两个妹妹异口同声的说想,都高兴坏了,最小的妹妹说,高兴的拍着手说,太好了!姐姐有钱了就可以给我买冰棍了。万岁!
阿兰找来了两个大袋子,姐妹三一个带一个,彭子刚家里有一头牛,他说等会我放牛的时候去找你们,你们要去那座山摘,先告诉我,阿兰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去太平山吧,哪里地方大,应该果树也多。好!就这么说定。
就这样阿兰带着妹妹们,冒着烈日的灼烧去太平山摘果子去了,彭子刚也迅速的回到家,把他们家牛赶出来,她妈看见了,说今天那么早就放牛去了,你是哪根筋打错了,妈!你没看见咱们家的牛越来越瘦了吗?都饿成这样了,还不给它摄入点影响,要是饿死了,咱们家损失多大啊!彭子刚对他妈一本正经的说着。
她妈斜了他一眼,好吧!反正你一天也没啥事去放放牛也好,晚上早点回来啊!别太晚。
知道了!妈,彭子刚赶着他家的老水牛,快跑式走着。牛身上沾满了很多牛屎,有稀,有干的,蚊虫嗡嗡响,在牛背上叮咬,牛尾一扫,立刻四次乱飞。强烈的太阳光一照,发出阵阵恶臭。
来到太平山,阿兰姐妹兵分三路去摘,阿兰仔细找那种果子,可是找半天也没看见,会不会这里根本没有啊!火热的太阳烤的大地烫糊糊的,突然听到阿喜的叫唤声,你们快过来呀,这里好多野果子呀!阿兰跑去一看果真是,一大片全是这得装多少袋呀!姐妹三动作迅速的采摘着,一会儿彭子刚也赶着他家的老水牛来了,他把牛放养在草坪上,也过来帮着阿兰姐妹摘果子了。
悬挂于高空的太阳静静地注视这群孩子们。时而露出慈祥的笑容。
那天他们摘了好几袋子,阿兰姐妹都开心的彻夜未眠,一想到明天就可以拿着着些果子换钱了,都兴奋极了,妹妹小声的问姐姐,姐姐你说咋们明天能卖多少钱啊!买了冰棍还能买其他的吗?我想吃肉想吃鸡蛋,还有好多好多,姐姐说,我也不知道,应该很多吧!如果有多的钱姐姐就给你们买肉吃,买鸡蛋吃,好吗?嗯嗯!妹妹们点着头。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把它们都买了。呼呼!听见小妹的胡噜声。阿兰也盖上被子睡了。
第二天彭子刚带着阿兰姐妹带到收购野果的地方,进去人家说不收了,已经收了很多了,不需要那么多了,彭子刚有些发毛的说昨天才听说的怎么今天就收满了,你们这不是耍人吗?我们顶着大太阳的去摘,现在告诉我们说不要了,这算什么,总不能叫我们都扔了吧!阿兰的小妹不知怎的哇哇的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说这下好了冰棍没有了,肉也没有了,鸡蛋也没有了,越说哭的越伤心,那个收野果子的人看了一眼他们,同情的说好吧,这次我就收了,你们不要去摘了,这种果子多了也没什么用。
谢谢!谢谢叔叔,阿兰跟妹妹一直对收果子的说人道谢,小妹妹止住了哭声,抱着那个叔叔还亲了一口,说叔叔是好人,好人有好报。把收果子的人逗得哈哈笑。
卖了钱阿兰数数一共一百三十块钱,除了买冰棍还能余下很多,还能买肉买鸡蛋,阿兰给彭子刚三十块钱可他死活不要,说这是你们的辛苦钱给我干嘛!你一直帮着我们摘果子的呀!还带我们来卖,也是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的,当然也有你的份,阿兰说着,
彭子刚怎么可能会要阿兰的钱,他知道阿兰家现在是的处境,也知道她爸妈也不怎么管她们,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这点钱也只能够她们过几天,自己又怎么去伸手接呢?他笑了笑说要不你也给我买跟冰棍吃,算是慰劳我。阿兰看看彭子刚微笑了一下,好吧!既然你想吃冰棍,那我们买冰棍吃去。嗯嗯!大家高高兴兴往冰棍摊走去。
很快卖果子的钱也用完了,阿兰又愁起来了,她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可是那边一直占线,要么就是人不在,再者老是起借人家的电话打,总觉得不好意思。
一天阿兰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路边的小草小花们,幸福的摇曳在风中,她的脑海突然涌现出爸爸妈妈回来的场景,她不用再为下一顿没有饭吃而担心,也不会因为下雨天没有伞而担忧,更不会像现在整天的那么累,那么无助,她和妹妹像小棉袄一样的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幸福的叫妈妈,每天放学回到家,妈妈都会做好热乎乎的饭菜等着她们,一口一个宝贝的叫着,爸爸每个月会给妈妈固定的生活费,一家人幸福快乐,其乐融融的生活。
彭子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声巨吼把阿兰拉回了现实,你要吓死人呀!大白天的走路也没个声音,没呀!是你想的太入神了吧!我都叫你几声了,你没答应!是吗?是的,好吧!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没事就是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发呆,就想过来给你说说话,怎么不欢迎啊!彭子刚带着淘气的口吻说着。
那有,你可是我的大福星怎么敢不欢迎,就算我不欢迎你,那这小草它也不同意呀!阿兰拿着手里的一棵草往彭子刚脸上戳,彭子摸摸脸,嘴里说着丁阿兰你死定了居然敢欺负我,谁欺负你了,阿兰笑脸盈盈的说着,哼!不讲道理,两人你追我赶的打闹着,在这一刻阿兰才会忘掉生活给予的重担,笑的肆无忌惮,发自内心。
两个人打够了也累了,走到一个小平草地上坐着休息,阿兰抬头看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好美呀!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天了,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彭子刚呆呆的看着阿兰,她是那样的美,圆圆的脸蛋,高高的鼻梁,大眼睛,干净利落的短发,一身浅蓝色套装,还是能透过外衣看到阿兰凸起不大的乳房,彭子刚竟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但是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此时在他眼里阿兰是最美的风景。
阿兰突然一声尖叫,指着对面的一块土地,哇塞!地瓜,好多地瓜,子刚你看,好久没吃过地瓜了,我最喜欢吃地瓜了,不知道有没有变味,真想吃呀!也想给妹妹们给,彭子刚看着阿兰,真的很想吃吗?阿兰用力的点点头可立刻垂下去了,嘴里说着看看就行,我没钱也买不起,等我有钱了要买好多好多地瓜吃,彭子刚拉着阿兰的手,轻轻的对她说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和妹妹都吃上地瓜,阿兰奇怪的问什么办法,彭子刚凑近阿兰的而对叽里呱啦说着,阿兰说这样能行吗?彭子刚坚定的说肯定行相信我。
夜幕降临都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亮起了电灯,围着在电视机前看着新播剧《新白娘子传奇》。
彭子刚带着阿兰悄悄的来到了那块地瓜地,一个两个三个,哇好多啊!好大呀!子刚你说我们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啊!不会的,我观察过了,一般这个时候这里不会有什么人,是吗?嗯嗯!快点,我们要动作快以防万一,彭子刚小声的说着,阿兰起先有点害怕,后面也大着胆子的去刨地瓜,不一会刨了两个又大又白的,。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路上又电灯的亮光射了过来,吓得阿兰直打哆嗦,彭子刚一看情况不好,两个男人直往地挂地走来,彭子刚赶紧把阿兰拉到地瓜地里的茶叶树下躲着,那颗茶叶树很小,彭子刚必须要把阿兰和自己重叠抱在一起才能够稍微遮住,在这紧要的关头,阿兰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也紧紧贴着彭子刚,两人都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和怦怦的心跳声,幸好是晚上,要是大白天估计都能看到对方红苹果般的脸蛋。
拿着电灯照的人越来越近,走到地瓜地的时候,自然看到了地里的一片狼藉,他们大吼到是谁,快点滚出来,做什么不好偏偏做贼,大晚上来糟蹋我的地瓜地,我看到你们了,快点给我出来,不然,我用石头扔了,砸一个算一个,可别后悔!阿兰和彭子刚吓的手心里都是汗,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赌一赌,那个人真的捡着石子往她们身上砸过去,一块石头落在阿兰的脚上,痛的阿兰想叫又不敢叫出来,那人又说你们在不出来我就换大石头了,可不像小石头那样只是轻微疼痛,阿兰更彭子刚一听,觉得他真的会用大石头砸过来的,那样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两人决定走出去承认错误,彭子刚说别砸了,我们出来就是了。那人才停止。
那个人很快认出了彭子刚跟阿兰,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兔崽子呀!大晚上学别人做贼,嘴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那个人正是寨子里的刘二公,这片地瓜地就是他们家的,他们家平时为人也比较吝啬,还小家子气,特别是他老婆特别的泼辣,这次是他跟他儿子一起来的,刚好遇到阿兰和彭子刚在地里刨他家地瓜。
很快阿兰跟彭子刚偷地瓜的事,传变了整个村庄,有人指着阿兰说她有妈生没妈教,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不睡觉跟个男孩子去刨地瓜,谁知道有没有干什么龌龊的事情,不检点,伤风败俗。村里的人打电话给阿兰的妈妈让她快点回来管管自己家女儿,不然小的长大了也会跟大的一样尽做些不是人干的事,丢人。
阿兰的母亲接到电话,从广东急急忙忙赶回来,一回来就把阿兰带到刘二公家大门前,让阿兰跪着,然后用皮鞭使命的抽打,边抽边说还偷不偷 ,知不知道错了以后还干不干这事儿,阿兰痛极了,大声哭嚷着说,妈!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不要打了了,她妈还是一个劲的抽,阿兰的身上一个个血印冒起来,妈妈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不打怎么服人,刘二公一家人看着也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好叫阿兰妈停手别打了,再打孩子都要被打死了,阿兰他妈才肯住手。
彭子刚就比阿兰幸运很多他并没有遭受什么毒打,只是被他爸爸妈妈训了一顿,叫他以后别给阿兰那个小妮子一起玩,准时她把他家的儿子给带坏的,彭子刚反驳说,阿兰才不坏,阿兰可好了。他爸爸妈妈都要给他气死了。
阿兰的妈妈回来了,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她说她要在家带孩子,不让孩子走上什么歪路,让阿兰的爸爸在外面赚钱,可是阿兰的爸爸从来都没有往家里寄过钱,以前寄回来的钱也是妈妈给的,一家人生活的重担全班落在了妈妈的肩上。阿兰很心疼妈妈,心里怨恨她的爸爸。
彭子刚和阿兰经过偷地瓜事后,他们的关系也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时常见着会觉得脸红心跳,羞涩,全身不自在,许久不见,却又时常想念。
若干年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那是恋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