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越爱面子,生活越艰难;越在乎什么,越被什么控制
在庄子《山木》篇,有一则寓言故事比较令人费解。熊宜僚见鲁侯,鲁侯有忧色。作为一国之君的鲁侯愁眉紧锁一点都不快乐。熊宜僚问他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鲁侯说:“我一直修习先王的治国之道,我敬鬼尊神,一日不敢懈怠,很多事情我都亲力亲为,可仍然有处理不完的问题,并且感觉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请问何故?”
熊宜僚说:“大王你这解决问题的方法太过于浅显了。你真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劳永逸,那你不如到南越之国走一趟。那里民风淳朴,返璞归真,去感受一下那里的氛围,你会发现,你不在家,家里自然就没有事情要处理了。”
按照我们常规思维,国不可一日无君。熊宜僚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怎么可以怂恿一国之君不理朝政呢?
其实熊宜僚并不是鼓励鲁侯撂挑子,而是防患于未然。当一个人成为了所有问题的中心的时候,看似是一个枢纽,实际上正在变为各种力量的制衡点,渐渐就会成为一个打不开的死结。田成子一杀齐君,十二世享有齐国,就是一个教训。因此在还可以离场的情况下,不如适当的离开,学习黄帝“捐天下,住特室,席白茅,闲居三月”,黄帝反而找到了治身之道和治国之本。
庄子讲这则故事,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为了后面表达的主题思想:虚己以游世。
为了更游刃有余地处理国事,就要从自身解决问题。
理清了这一思想宗旨,再回过头来看这则故事就比较好懂了。
熊宜僚让他到南越之国,洒心去欲,其实就是“圣人无名”,能够对外界应付自如,首先要摆脱外界的束缚。就像一个人越爱面子,生活就会艰难。越是在乎什么,就越会被什么控制。这是一个道理。熊宜僚能够把鲁侯带入这种意境,鲁侯自然就会开始重新审视自我。
鲁侯说:“假如让我一人去南越之国,路途艰险,又没有舟车,我怎么到那里啊?”熊宜僚说“忘记国君的身份,和普通人一样,该搭车搭车,该渡船就渡船,那不就相当于解决了出行工具的问题了吗?”
鲁侯又问:“如果让我穷游的话,也没有人说话陪伴,我也没有生存的能力啊,我吃什么?喝什么呢?”熊宜僚答:“一旦你化为了平民,把君王的地位隐藏于内,藏天下于天下,天光自现,发乎天光,人舍之,天助之,这时候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广,人不得不养。哪里需要为食物和供养发愁?”熊宜僚这一段表达的其实是“神人无功”。
熊宜僚接下来说:“当你开始浮游江湖之时,为你送行的人,自涯而返。从此你就当他们和自己不存在。如此无牵无挂,无处不快乐,无处不是天乐,吸风饮露也是天食,能让你的精气神为之提振,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故曰:有人者累,有于人者忧。忘人忘己,乃是入于天,一切都是天助,连呼吸都是天鬻、天食。”熊宜僚这一段的表述就自然过度到了“至人无己”。
本则寓言故事最后点题“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熊宜僚的一番话,其实就是“心有天游”,心有天游,方能游世;心有天游,方有天助;心有天游,方能处理好国事。此言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