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圆明园
《殇情圆明园》
文/凝香
三月,我踏着春风的脚步来到向往已久的遗址公园——圆明园。
圆明园始建于康熙末年,当时康熙帝将北京西北郊畅春园北一里许的一座园林赏赐给了第四子爱新觉罗·胤禛,雍正帝继位后继续兴建。后来乾隆帝调整了园林的景观,增添了建筑组群,并在圆明园的东邻和东南邻兴建了长春园和在同治帝时改名万春园的绮春园。这三座园林,均属于圆明园管理大臣管理,称圆明三园。大清中后期又在园内增建和改建多处景观。该园的主要园林风景群落有著名的“圆明园四十景”以及紫碧山房、藻园、若帆之阁、文源阁等多处景观。当时仅悬挂匾额的建筑物就达到六百多座,实为古今中外皇家园林建筑规模之冠。
步入圆明园的北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匾额上“绮春园”三个硕大的繁体字,屋檐上的精湛木楞雕刻、彩色涂绘虽经历了百年的风雨,至今仍色泽艳丽,让人不得不被古代工匠的精湛工艺所折服!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行走三十余米,便能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西洋楼”。它融中西园林建筑艺术为一体,由西方传教士设计指导,中国工匠建造,主体是欧洲文艺复兴后期“巴洛克”的风格,而造园形式为“勒诺特”格式,同时,因采用了汉白玉与琉璃瓦的建筑材料,也吸收了古代宫廷建筑风格。
“西洋楼”中最大的一个宫殿就是闻名遐迩的海晏堂。它的殿前有一个大型水池,池左右呈八字形排列着十二只兽面人身铜像,人称“水力钟”,作为海晏堂建筑群的精华,它全部采用青铜制造,栩栩如生。十二生肖兽首铜像以水报时的别致构造,闻名世界,当时设计的方案是欧洲风格的裸体女人像,但因乾隆皇帝觉得女人的裸体塑像有悖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和风俗,就改成了现在的十二生肖的头像。这种用十二生肖铜像代替西方裸体雕像的精心设计,实在是洋为中用,也是中西结合的经典杰作之一。
从海宴堂出来信步向南,穿过一座古建筑风格的博物馆,会看到圆明园中最有名的景点“大水法”。所谓“大水法”其实就是一个硕大的喷泉,它是西洋楼最壮观的喷泉。当站在二米多高的观景台上,你可以看见大水法的全貌。据说喷泉一起喷发之时,犹如山洪暴发。当年,乾隆皇帝和他的嫔、妃、大臣们经常来此观赏。1860年10月7日,英法侵华头目闯进圆明园后,对圆明园进行了全面的掠夺, 10月18日,三千多名英军又冲入圆明园,纵火焚烧圆明园。熊熊大火三天三夜不灭,紫色的烟云笼罩着整座北京城,久久不散......这座举世无双的园林杰作就这样被付之一炬,如今仅存的大水法、远瀛观的几个大理石石柱还依然屹立在那里,控诉着英法联军摧残中华文化的滔天罪行。
随着时光的流逝,岁月总会使一些厚重的历史,积淀成为人们心中永恒的记忆。其实世界上很多的艺术大师、诗人、学者和哲学家们都知道圆明园曾经铸就的辉煌,但总有一些人喜欢将希腊的巴特农神庙、罗马的竞技场、埃及的金字塔、巴黎的圣母院和我们东方的圆明园相提并论,是因为这些人根本没有亲眼目睹过圆明园的宏伟和壮观,所以才会给予如此肤浅的评价。
不知不觉中我来到雨果的塑像前,凝视着这位法国大文豪深邃的目光,不由得想到他在给巴特莱上尉的信中曾有过对圆明园极具赞叹的一段话:“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世界奇迹,这个奇迹叫圆明园。它不仅是一座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恍若月宫的建筑,而且还是一件稀有的、独一无二的、举世无双的作品,它是幻想中规模最巨大的杰作,也是艺术中最崇高的典范”。我想,全世界也唯有圆明园能享有如此高的赞誉和评价吧!
可如今呢?当举世瞩目的圆明园遭受了英法联军及八国联军的两次洗劫后,当园中的建筑全被烧毁文物全被劫掠后,曾经有着神话般色彩的圆明园只剩下了疮痍满目的断垣残壁、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我的心,在这一时刻颤栗不已。不禁想到如果今天的圆明园还和一百五十多年前一样华美,那么这座拥有梦幻般色彩和最杰出建筑群体一定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园林之王”了。
当我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一个高大的石柱前,百年的孤独与沧桑的巨变已塑造了石柱的坚毅,它静静地矗立在春日的暖阳里,让青绿的小草抚慰着它的烧灼伤痕,让柔和的清风抚摩着它的苦涩记忆,淡淡地看冬去春来,冷冷地听雨疏风骤。时光赋予它的除了迅疾的摧毁,还有绵延不绝的斑驳和印痕。那些镌刻着历史沧桑的印记,寄托着人们对皇家园林的无限缅怀与留恋。驻足停留在石柱间,那亘古幽绵的柔情在浓重的雾霾中逐渐黯然起来,散发出隐隐的衰伤。
怀着颇为沉重的心情行走在满是青苔的石板路上,忽然间发现,这是一条从许多静卧的巨石间贯穿而过的小路,两旁全是伤痕累累的巨石。凝视着它们时,就像跋涉在历史泥泞的沼泽里,重新翻阅着厚重的史书、咀嚼着明清的悲凉与凄楚、品读着战争的硝烟与残酷,内心充盈了满腔的悲愤与感慨.....
是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烧毁了,唯留下这些不屈服的石头,仍倔强地挺立在空旷的场地上, 述说着那场悲愤的浩劫。
脚步也随着心情沉重了起来......
而今的圆明园虽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却依然保留着蕴含在骨子里的的浩然风范。它在每一个中国人心中都是一个沉重的磨盘,没有艳丽的色彩,却永远以枯淡的灰色调在历史的底片上曝光而不晦暗;它不喧嚣、也不吵闹,永远以沉默的面孔与驻足在它面前的人们对视,述说着无限的哀怨,流淌着清冷的泪珠......
跋涉在泥泞的历史沼泽里,我在品读着它的过去,也在勾画着它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