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奶奶讲故事
睡起来，迷迷糊糊，几乎是闹钟闹醒的。感觉头疼的厉害，昨夜的梦开始若隐若现，好像是在用毛巾甩打别人的头，等我惊醒时自己的头疼的厉害，就像被敲了一记蒙棍似的。当时也没想太多，起身去了洗手间，回来继续睡。可是早上醒来竟然疼的厉害。开始抱怨杨，都是他昨晚不睡觉看手机影响我睡眠质量，其实，天知道，影响我睡眠的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一直没弄懂，两个人一起睡觉，总是别人睡着了，我一个人醒着；上学时，宿舍那么多人睡觉，其他人都睡着了，我总是一个人醒着！到现在，有时候一个人睡觉，也会醒好长时间。可是，跟我生活在一起的人都清楚，我大部分空闲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也不是那种一直睡着不起来的人，早上还是会按时起床，即使不上班，我也定闹钟了，其实定不定影响不大，到点了基本会醒来，因为太晚起的话肚子饿的受不了。起床，收拾吃的，完了之后，只要有空闲可支配的时间，我都会用来睡觉。用我妈的话说，好像在卧宝。睡一会起来，叠被子，收拾床，过会再睡，过会再起，反反复复。
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就像奶奶一样。记得那时候奶奶也是一直睡着，大多数时候都是侧睡，眼睛大多数时候也是不睁的，我以为她睡着了，也悄悄睡在旁边，谁知奶奶好像有特异功能似的慢慢睁开了眼睛。“哈哈，奶奶原来你醒着，给我讲个故事吧。”“你呀。”奶奶就这样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埋怨我打扰了她睡觉，还是觉得我永远就这点追求似的。说完这两个字奶奶通常会继续闭上眼睛，我只消悄悄偎在旁边，慢慢闭上眼睛，跟着奶奶走进另一个故事，“从前……”记性也算好点的孩子，通常听一遍，自己也能讲下来，会找个机会，讲给小伙伴听，甚至讲给大我几岁的孩子，每次总能收到她们羡慕的称赞，顿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
渐渐长大，离家越来越远，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也喜欢睡在奶奶旁边，也喜欢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拉家常，只是很少或者说从来不让奶奶给我讲故事了，因为觉得奶奶的故事真的只是哄小孩的。最后一次听奶奶讲故事，是和杨一起听得。那晚我和杨陪奶奶睡觉，结婚两年多，杨其实是第一次跟我奶奶一起睡觉，期间我征询过杨的意见，毕竟人老了，比较多唠叨，晚上睡觉响动也比较大，杨说没关系的，他小时候也和爷爷奶奶睡。于是我们很愉快的睡觉了，也忘了当晚的聊天内容，只记得最后奶奶开始讲故事，我记得那晚我没要求过奶奶讲故事，是她主动讲的。奶奶讲了两个故事，是我小时候一直没有听过的，小时候她大多讲的狐狸，狼之类的，还有她一直在说的“毛人”（我也一直没有考证过究竟有没有这么个怪物）。那晚也许是夜太深，也许是奶奶讲的太投入，我跟杨听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我甚至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奶奶讲的是一个男人怎样负了他的女人，后来那女人又是怎样报复他曾经的爱人。奶奶讲的自以为真，那语气就像是给我们叙述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一件事似的，没有过多的波澜起伏，也没有过多的渲染，根本不像给小孩讲故事那样注意跌宕起伏，注意渲染情节，她就那样不动声色的，几乎一个语调的讲完整个故事。听完之后我长出一口气，杨没任何反应，以为他睡着了，捅捅，醒着。之后奶奶又讲了一个关于“毛人”的故事，其实只是跟毛人有关而已，内容还是关于两口子的，只不过相对之前一个轻松多了。两个故事讲完，奶奶又跟我说了会家常，说邻家的小妹生小孩了是个男孩。我说好生孩子了好事情，自己掐指一算，我比那个小妹大五六岁的样子。此时杨已经微微睡着的样子。跟奶奶聊了两句，我们也睡了。
后来，杨说奶奶讲故事真可怕，我开玩笑说没吓着你吧，就是讲给你听的，我听了那么多年，不怕了。其实那个故事我也是第一次听。
再后来，我怀孕快肚子越来越大，可是想回家的念头也越来越重。亲人各种规劝，肚子大了，行动不方便，等生了小孩，带上孩子一起回家，奶奶一定会更高兴。孩子半夜出生的，早上就赶紧给奶奶报了喜，也在手机上给看了照片，告诉她是男孩。第三天早上，妈妈打电话说奶奶老百年了，我刚开始是给妈妈说好话，没关系人老了之类的，没两句开始哭，开始抱怨，为什么当初大家都阻拦我回家，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回家，我有多么想奶奶，大清早整个医院病房充斥着我的撕心裂肺的哭喊，生孩子时所受的委屈，生活中的苦楚，我都只能用哭闹来宣泄。杨不知所措的样子，婆婆一个劲的埋怨我妈把这个不好的消息过早的告诉了我，临床的产妇劝我想开点别太担心，她的母亲跟我婆婆年龄差不多的样子，两天来全程伺候着生产了的女儿。她跟我说，别哭了，想开点，月子期间哭对眼睛不好，她坐月子时爹完了，她哭之后现在眼睛总疼。也不知她是关心我还是吓唬我说月子哭了眼睛会疼。我是一个比较胆小的人，开始想办法不哭，可是当时哭的太伤心，根本停不下来。那么大哭了一次，后来又偷偷哭了几次，月子期间又因为其他不顺心的时哭了几次。到现在，基本真的不敢大哭，哭过之后，眼睛倒不疼，头会疼的受不了，看来当时那个老妇人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时间很快，奶奶一年纸都烧结束了，孩子也开始满地跑了。终究，我找不到来时的路，只能继续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