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油菜花田
每年春节我都回村里住上一段时间。
早上听鸡啼醒来,白天带孩子没有目的地的东西南北的不同路线的瞎逛。有时会刚好路过儿时的玩伴家门,会顺便进去打个招呼。
孩子可能记不住我说的什么什么阿姨的名字,但是她们有自成一套的记法,就是她们记住了我们过去的时候,朋友家刚好在干什么。所以就有了诸如打麻将阿姨,喝茶阿姨,烤面包阿姨之类的。
到田里瞎逛是她们最乐意的事情了。
于是经常说,今天去羊那里,牛那里,甘蔗那里,田螺那里,油菜花那里……,听得我妈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呢?
而那片油菜花田,就是她们的乐园。几天时间可以看着由一点金黄到一片金黄。
冬日的暖阳,照着一片金黄,衬着云卷云舒的静静的天空。孩子举着双手,喊着往花田里跑,边跑边回头:“妈妈,你快点呀。”
我笑笑,伴着影子,慢慢走,仿佛走在时光的隧道里。疯跑在前面的是小小的自己,回头喊扛着锄头的梳着两只长长的黑黝黝大辫子的年轻的妈妈,“妈妈,你快点呀。”妈妈对我笑,笑容温暖如冬天的大太阳。
种这块油菜花的伯伯,看到两丫头总笑:“去玩,去玩。”
丫头倒是毫不客气的往花田里钻,但是也懂得小心翼翼,尽量避免踩到花儿。我坐在田埂上,看她们的身影在有我齐腰高的花田里闪闪现现,像两只快乐的花蝴蝶。
她们会对着花田,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感叹——真香呀。会静静的看着翩跹的小白蝶,小黄蝶,问我它们的家在哪里。会蹲下来对着那一株小小矮矮的花说——好美啊。会在我喊该回家了的时候,绕着花田跑一圈又一圈。最后一人折一枝花,说是最漂亮的,一枝给妈妈,一枝给外婆。会在回家之前要我许诺明天再来,然后才带着满身汗,心满意足的蹦哒着回家。
直到去年,这片田荒芜了,孩子兴冲冲的跑,然后慢下来,回头看我,带着疑惑。再跑,到路的尽头,然后失落。那片田长了各种杂草,然而没有油菜花,有那么几株矮矮小小的零星的散落着,孤孤单单吐着一点点黄。
我说,宝贝来吧,我们可以在这里找找可爱的小草哦。
油菜花呢?她们问。
爷爷种的油菜花真的是好漂亮的,对吗?上帝都喜欢呢,所以呢让爷爷去天堂帮忙种油菜花了。
那爷爷是死了吗?
爷爷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家,在天的上面。他不再回来了,但是还在种最美的油菜花。
“妈妈,这是最漂亮的油菜花哦,送给你。”姑娘手里捧着一朵小黄花,那样子像捧着全世界。
伯伯的花田,从此荒芜了。姑娘呢,应该已经把这片花田种在了心里了吧,从此看到油菜花,就会有一阵清风吹过,带着暖暖的阳光,洒满心中的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