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影子回家的人】 一百元的贼
十一岁,五年级,五个‘结拜’兄弟,一段幼稚的时光。
男孩像往常一样,天还没亮就起床出门,跟他最好的四个玩伴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他出来,男孩轻手轻脚的打开那扇刚刷过漆的大门走出去,又转身轻轻将门关好,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打闹的欢笑声从小到大,直至慢慢消失在村口。
男孩和这四个男生玩的比较好,他们各自喜欢班里的几个女生,女生们自称她们是五姐妹,男生们为了团结起来去追求喜欢的女孩,在几袋辣条的见证下结拜成了五兄弟,他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男孩从小就经常被欺负,在跟玩伴结拜成兄弟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为了维护他们的关系,也为了更好的追求那个心仪的女孩,男孩第一次从父亲的钱袋子里偷了10元钱,他想用这些钱买小零食去讨好弟兄和女孩。钱拿到手以后,男孩开始紧张了,他怕被父亲发现,所以一直不敢用。每次父亲当着他的面掏钱的时候,男孩都会急得紧紧握着裤袋里那两张5元的纸币,在煎熬中过了两天,父亲都没来兴师问罪,男孩才放松下来。他叫上弟兄几个来到村口小卖部,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这笔来之不易的财富,他们找到女生们,把男孩的战利品分给她们,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他看到了自信,从此以后,男孩便开始了他的偷盗经历。
像很多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一样,那时候的‘爱情’总是免不了一番考验,只是想要考验这份感情的人,从双方的家长变成了女主本人。在女生们知道他们的意思以后,她们提出了要考验他们的要求,五个考验,时隔多年,已经记不太清每项考验的内容,只是一部分片段时常会浮现在脑海里:单膝跪地‘求婚’、喝辣椒水、半夜去坟地里睡一晚......结果却不尽人意。但这段经历让五弟兄感情更好了。
偷窃就像毒品,一样能让人上瘾。
在这段荒唐的经历以后,男孩再一次偷了父亲20元钱,请弟兄几个去小卖部大吃一顿,当他趾高气扬的指着货架上的零食让他们随便拿的时候,男孩第一次有了当大哥的感觉。这种快感逼迫男孩一次又一次的从家里偷钱,他从一次偷10元变成偷20、30、50,到最后一次100元。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了他的‘小弟’,他们开始‘称霸’学校,男孩带头挑战其他学校的人,警告、约架、钢管、跳刀、追逐,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下,一群狂躁的小孩、老师的突然出现,一场本该腥风血雨的战斗,止于班主任的拳脚之下。那天,他被班主任揍得很惨,男孩不知道是谁向班主任告密,也不想知道,因为他在乎的只是有人追随的感觉。
你以为的天衣无缝,只是别人眼里的故意放纵。
男孩忘记了自己第一次偷钱是什么时候,也忘了从家里偷了多少钱,他以为只要隐藏的足够好,这样的生活就能继续下去,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是暑假里的一天,男孩趁父母出门的时间,又从家里偷了100元,很久没有和小伙伴一起玩了,他打算第二天带着弟兄几个去耍一下,钱到手后他很早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男孩的母亲就来敲他的门,让男孩跟她去山上背草,男孩不敢不听话,只能起床跟着母亲出门。在背着草回家的路上,男孩看到父亲来接他们,父亲接过母亲的背篓,母亲又把自己的背篓接过去背着,自己空身跟在父母背后,男孩开始想象着下午的辛福生活,不知不觉就到家了。男孩正想跟父母说要出去玩的时候,父亲一脸严肃的走到男孩跟前:
“跪着!”父亲粗暴的吼着。
男孩‘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吓坏了,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
父亲走过来仔细的翻着男孩的衣服袋子,男孩知道父亲想找什么,但他还在庆幸没把那100元钱带在身上。
“钱呢?”
“什么钱?”
“我昨天放在家里的钱。”
“你的钱丢了你来问我?”
“我昨天下午才放着的钱,今早就丢了100元,我不问你问谁?”父亲指着男孩的脑袋问到。
“又不是我拿的。”男孩狡辩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家里的钱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不说你事项看看你知不知道悔改。”
“我真没拿。”
“还不承认,是不是要我报警你才承认?”
“报啊,报警把我抓去坐牢!”男孩想着父母舍不得自己坐牢,以为这样可以威胁父亲。
父亲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哭泣的母亲,抓起男孩的手就往镇上走。走了一段距离,男孩看母亲没追上来阻拦父亲,心里开始慌了。
“爸,钱被我用了,我以后不敢偷了。”
父亲没理会男孩,继续朝镇上走着。
“爸,我不敢了,真不敢偷了,你别送我去坐牢。”男孩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大喊:“爸...爸...求你了,我真不敢偷了。”
父亲悄悄的抹了一下眼泪,拉着男孩回家了。
那一天,男孩被父亲用链子绑在楼道里的铁门上后,父母就上街去了。那天的天气很冷,身旁刺骨的寒风,过路人异样的眼光,哥哥批评怒骂的声音,那张还没用出去的100元纸币,深深地刺进男孩心里。
从此以后,男孩不再偷拿家里一分钱,不敢乱用父母给的零花钱,他开始学会节省父母给的零花钱,用来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今晚,男孩的父亲打电话他,他跟父亲说自己想写一写小时候的事,父亲说,回忆一下过去也挺好的。其实,父亲并不知道男孩为什么写这些。
人生旅途中,我们所做过的错事,都是一场罪过,有时候,勇敢的把这些过错说出来,也是一次赎罪。
男孩想做的也只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