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的脸色很差,整个身体像干枯的槄草,白头发中依稀可见几丝黑发,眼晴陷的比以往更深了。
他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我看到他头上冒着虚汗,只是紧紧的攥着我的手,父子连心,我能感受到病魔带给父亲的伤痛,五年来,这算是第六次住院了。
记忆里,父亲是个硬汉子。我曾看到父亲同时搬起两袋麦子,常年赶牲口拉车,脸庞晒得黝黑。吃饭的的时候总是爱用个粗瓷饭缸。那时的父亲,绝对是我心中巍峨的山,是我心中的英雄。我们老家的房子,大多是用石头盖的,不知道父亲在山里挖了多少块石头。只记得他时常到山中干活,中午总不回家,我常常随母亲一块去给父亲送饭,虽然和家中的饭菜一样,但我喜欢在父亲吃饭的时候凑上去,端起那个粗瓷饭缸,大快朵颐,好像那送到工地的饭要香十倍,父亲看着我直乐呵,说这小子就爱吃罐饭。于是母亲在我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逢人老说小四儿就爱吃罐饭,弄得我老不好意思。
我的童年是在那熟悉悦耳的驴铃声度过的。那时老家的院子没有院墙,整个村子就百十户人家,放学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在村中穿梭。当夜幕降临的时侯听,突然听到叮当叮当的驴铃铛声,便是父亲赶着毛驴车回家了。他在外边拉赶脚,总能给我带回来热乎乎的烧饼,回想当时那香酥的味道,那感觉比现在城市中最流行的肉加馍要好吃万分,我甚至经常在村口等待,聆听那熟悉又悦耳的驴铃声。时常,父亲回家的会很晚,我便和母亲到村外去等父亲,当依稀听到那叮叮当当的驴铃声时,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母亲说,走吧,恁伯回来了。于是我们便高高兴兴的回家去,这时才发现肚子饿的咕咕噜噜的响起来。
我小时候没少挨打,都是母亲所赐,父亲从没有打过我,但是我总是不怕母亲,父亲的一个眼神胜过母亲的打我十下,也许母亲当时手还是轻了点吧,难怪她后来经常唠叨说我父亲就是老好人。我小时候很是调皮捣蛋,时常爬高下低的。有一次到山上偷果子,被发现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跑,结果一不小心摔倒在山路上,直觉眼冒金星,顿时鲜血直流,后来看山的人找到我父亲,他二话没说,背起我就往镇医院跑,我们村离医院应该有十里路程,不知他累不累,只是隐约感到他焦急万分,见到医生就说,赶快救救俺孩儿吧,千万别出了啥好呆。只可惜,我的眉毛上因此还是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疤痕。
童年的 时光转眼即逝。如今我们姊妹四人都已成家,家里的条件已经大为改观了。如今儿子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为人父的我更加体会到当父亲不容易。父亲抽了一辈子劣质烟,我经常看到他不停的咳嗽,手指熏的泛黄。不幸的事情还是撞上了年迈的父亲,2010年夏天,连续干咳几个月不见好转,三姐陪父亲到省城检查时,发现已是肺癌晚期。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正开会,头一下子就懵了,接下来会议开的啥,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在走出会场后大哭了一场。然而父亲却比我们都坚强。经过化疗,放疗,父亲越发显得憔悴,已然是皮包骨头,但面对母亲和我们姊妹几个,还说,放心吧,没啥大不了的。好在父亲一辈子乐观坚强,又碰上了好时代,在与病魔奋战五年后,终于稳定了病情,能够正常的生话,只是身体的各个器官功能下降,时尔就住进了医院。
这个冬天特别冷,父亲用自已的坚强意志与魔抗争着,看着病床的父亲,我们做子女的由衷心疼,在这个飘雪的夜里,往日的温情记忆萦绕心头,但愿我的父亲的能更加坚强,祈祷新的一年父亲身体康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