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小说连载60)第三章:混沌青春
那次露天料场事故之后没多久,小康就脱产去电大上学了。我知道,虽然他的工具柜还保留在班组里,但他以后回到班组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其实是一个城市版的鲤鱼跳龙门。
日子在平淡无奇甚至是无聊与心烦意乱交替着度过,就像墙壁上挂着的日历牌一样,被动的被一页页撕去,而我此时的青春就像那撕掉的日历纸,除了标识时光的流逝之外,其它的都毫无意义。
一切都是没有内容的重复,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没人在意,也没人搭理,我心里所剩下的唯有茫然。
但在这看似平淡的日子里,我犹如浮在一锅清水里的青蛙,还是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我不想我的青春将来被煮死在这“锅”里,我得想法跳出去。
眼见得自己与小胡闹胡家兵和太保良在车工技术上的差距越拉越大,他们甚至可以自己可以为自个车不锈钢葫芦来制作私章,而我还在那个破旧的,一九三零年代产的日本车床上重复为配件车着止口,我心里无数次的,不耐烦的骂着:妈拉个逼。
我既不是怨天,也不是怨地,但心里着实又憋着一股怨气。
转眼工作一年,与我一同进厂的几个熟练工出师定级了,到了开工资的日子,我才发现技术工和熟练工工种之间的的差别,并且,我透过这个明面上的差别还窥探出藏在这个差别后的端倪。
同样是工作了一年,而且我所付出的劳动强度还要超过他们,但从今天起,我的工资还是按照学徒工的工资上涨了两元钱,可熟练工的工资从今天起每个月可以比我多拿十多块钱,这让我感到了严重的不公,但这是国家规定的,即便心里不满,但我也没办法。可随后我让我思前想后想不通的,并纠结于心的,是这背后存在一些不合理和可人为操作。
熟练工一年定级之后,如果遇到国家普涨工资,他们是可以参入涨工资的,学徒工不能参与涨工资,这就意味着至少技术工的三年学徒期,有可能更进一步拉大与同时期进厂的熟练工收入差距。
然而,更可气的还不是这个,这个只是工资制度制定的不公平,而利用这种缺陷,合理合法的愚弄和故意拿捏想要报复和整治的人,这才是隐藏在这种差别背后最大的恶。
我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我们车间的几个新定级的熟练工,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不是某二级单位书记女儿,就是某部门老大的媳妇,或是哪个助理的侄子。
为此,我专门去褚红卫他们车间了解了一下,结果和我们车间的情况差不多。
我虽说理科成绩不好,但我比较喜欢逻辑推理,我那段时间就在想,那些部门或车间头头脑脑的人,应该比我甚至比我爸他们更懂得熟练工和技术工的差别吧,在那个年代技术就是学到手的手艺,熟练工在我爸他们那代人的眼里只是出劳力的搬运之类的低级劳动者,那么为什么那些头头脑脑的关联人都要选择没有技术含量的熟练工?
我用我能及的认知进行了推理,并在以后的工作中也得到了验证。我想起了小康之前对我说的所谓父债子还。
我当下的实际情况难道不是这句话的真相和佐证?我在内心是想否定我的推断的,但实际情况让我找不到驳倒我推断的理由和证据。
同样是车工,小胡闹胡家兵和太保良与我都是同一车间的车工,他们是实实在在的能学到车工的技艺,而我却只能背着车工的名声,一天到晚灰头土脸的干着搬运工的活,我右手的伤残和右肋时时的隐痛,让我疲累不堪,我曾为此找过车间主任和书记,向他们反映我个人的实际情况,希望能换个工种,但得到的仅仅是一句冷淡的答复:不可能,学徒期换不了,以后再说。
我其实是想明白了的,但面对这种你可以知道,可以明白的摆弄和拿捏,你还无可争辩,无可奈何,正是应验了武汉的一句话:吃了个闷亏
我也渐渐地悟明白了,那些有关系的熟练工们,并不是他们有什么超前的预见,而是他们背后帮他们操作的人太熟悉体制内的缺陷和应对,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合理合法的利用缺陷达到利益最大化。
一个熟练工可以提前两年于技术工定级,这看似技术工以后的技术级别将高于熟练工种,但这提前两年定级的既得利益有可能是一辈子的差距,说白了就是熟练工比技术工多拿至少两年的工资差额,而在这一辈子的工作当中,还不能排除被认为操作,比如熟练工定级之后的工作调动,完全可以调离熟练工岗位,而进入其它岗位,从而享受其它岗位的待遇。
总而言之,他们可以熟练的操弄,也可以肆意的玩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