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民间有味》读后摘记

2019-01-27  本文已影响0人  黎叔笔记
35、《民间有味》读后摘记

代序P3、李汀把美食散文的触角潜入乡村生活的最底部,就像他老家河流里的木叶子鱼一推去感受河水的温度,像牛一样去咀嚼背草的滋味,这样的散文写出来必然是带着作者生命的体温,闪烁着作者的智慧,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能唤起读者的记忆,获得精神的慰藉。

美食境界有三:一是用“手”做菜,二是用“心”做菜,三是用“爱”做菜。

诚然,记忆是散文创作的源兴活水,“回忆往往是亲切的,亲切能产生伟大的文字”(舒乙语)。

P4、山里人每天早上都吃豆花珍珍饭。端一碗豆花珍珍饭,蹲在土院坝里,一条狗陪在身边。

P5、我已经离开村庄多年,老家木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土院子里野草丛生。但我一想起村庄,心里立马翻腾起对农家饭菜的奇妙感觉,口水生津,我隐隐觉得,我草木结籽的内心心一直没有远离过乡村。而我终于明白,草木结籽的内心,豆花珍珍饭填饱的胃,我永远超越不了一个普普通通乡村人。

P7、酸菜越酸越好。酸得人口水直流,那个酸呀,泥主的气息,陈醋的味道,木质的香醇,阳光的瓷实,都在那酸里。

P8、再一想,这面鱼儿的叫法,就不由想起小河里跳跃的木叶子鱼,把小麦面做成小河鱼的样子,做成小河鱼的味道,只有在这乡村了。再一想那柴火“噗噗”燃着,俗话说:“咬紧牙关,绝不能闪火”。

面鱼儿吃得大汗淋漓,那个畅快,像是打开身体的血管,身体变得异常干净、清新。

P9、灰搅团的灰,是土灶膛里的冷柴灰,用细箩筛过,细细的,软软的,温暖。把手插进去,像是触到婴儿的皮肤,不忍心动弹一下手指,怕弄醒了这熟睡的婴儿。

石磨转动,柴灰的味道、石磨的味道、苞谷的味道像一股股白色或金黄色的乳汁流出来,浸染了乡村沉静、醇厚的早晨。

见母亲搅搅团,随着擀面杖一圈圈地搅动,她脸上的肌肉在跳动,长发在飞舞,那分明是一种旋律、一种舞蹈、一种意志、一种韧劲……搅出的是甜蜜,是希望……父亲就像接过一种甜蜜、一种希望,柴火印亮灶房。

就想,城里哪里去找那种土灶、那种柴火、那种柴灰、那种石磨。

山里早晨的太阳染在瓦房上的颜色,金黄。山沟里溪水跳跃的颜色,银亮。

拳头大一坨白米饭卧在青花瓷碗里,小小白米挤黏在一起,亲密、甜蜜。我嗅到白米的味道,口水直流。

几十年过去了,炒炒饭满口窜的香和糙还在梦里萦绕。可不知怎的,现在的侠食变得越来越精细,却再也吃不出炒炒饭那满口窜的香和糙了。

P16、火烧馍馍,是在麦面或者麦面里掺上苞谷面,加适量的菜油和水,使劲在面板上搓揉。

P17、火烧馍馍要粘上泥土和阻光的气息,只有不急、只有让那金灿灿的阳光慢慢渗透进火烧馍里,只有让那滚烫的柴灰慢慢渗透进火烧馍里。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和麦面、苞谷面混合在一起。

这个充满泥土和粮食气息的早晨,总能围绕着我的行走,在我的前方忽明忽灭闪现,照亮着我生活的许多细节。

P20、春天来的时候,是蚯蚓先咬开泥土的大门。夏天来的时候,是青蛙叫嚷着星星坠落。这嫩苞谷的一丝丝甜味,当然也只有这些纯粹的小家伙们首先感知了。其实,乡村的幸福也就在这些家伙们的捣乱中存在。

苞谷米还有些嫩,一掐,浆就蹦了出来,弄得手指甲上到处都是,一会儿,指甲被染成了黄苞谷米浆的颜色,嫩黄嫩黄的。

一碗酸菜面,是乡村缺吃少穿年代最珍贵的接待了。

P23、记得那个时候,月光透过竹林,走在磨坊的台阶上,月光里印着我和弟弟的小影子,母亲的影子很高大。

想到一个词,山河入梦,岁月静好。只要那山间还在就好,只要那山间的荞麦花还在就好。

P29、急不得,母亲说,说话急不得,再有理也急不得。一急,活说不伸展还得罪人。急不得,母亲说,做事急不得,毛手毛脚做不好事。不是火烧房子牛滚岩的事,急啥?急了,就是焙荞面软面子这小事,都做不了。急不得,母亲说,活人急不得,人活一辈子得一天一天过,一山一山过。急了,把人都急老了。

多想回家,种田一畦,梦在瓜下,粗粝终老,所愿止此。

这些馍和饼炕的也好,炸的也好,蒸的也好,都活泛着乡村水的清凉,散发着乡村风的气息,渗透着乡村草的味道。

有时候自然的东西离我远了,但一想起就会被无边的渴望覆盖。

P33、苞谷的粗糙,苞谷的甜糯;南瓜的水汽,南瓜的清香;桑叶的清爽,桑叶的绿色,一起都在水面角里。

水知道答案,草木的隐忍在面里,尘土的沉静在面里。水知道答案,亲情融融、和乐一片,全都揉进了面里。

月光里,我双眼里闪现着炒面的样子。五谷粮食磨成不同颜色的面粉,苞谷面盛黄、青稞面迅白、黄豆面微黄,白砂糖是一点点的粗甜,青葱是炒面里的小调皮。

冬娃子凑了凑鼻子,大声吼叫着,吓得月光抖动了一下,风也停止了蹿动。

下午的蝉鸣声懒懒地在白杨林里响起,草地上有蝴蝶和蜜蜂在低飞,风吹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都是熨烫过一样舒坦。

说起腊八粥,就想起《红楼梦》第十九回中宝玉给黛玉编的一个故事,说一群耗子要学人间熬“腊八粥”,故事讲完,惹得黛玉和宝玉笑打在一起。这故事好听,不妨我们再来听一遍:

小耗现形笑道:‘我说你们没见世面,只认得这果子是香芋,却不知盐课林老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

P41、腊月初八,寒霜覆地的清晨,乡村在一点一点清醒,关了一晚上的木门慢悠悠打开,偌大的天空像母亲擦拭的瓷器一样被一点一点擦亮。

收回家藏在柜子里的庄稼都听得见母亲说话,它们也都懂母亲的意思,看着母亲那么卖力,庄稼再也不好意思为难一个母亲,来年庄稼们都要卖力长得好点,让母亲感到丰收的喜悦。

也许是乡村的晚上更散淡、缥缈、阴柔,在夜晚更适合享受那种静谧。这时候,乡村发着黯淡的微光,发出绵长的沉香。

乡村的腊月夜,静得像堂屋门上的那张年画沉稳而无迹,母亲的一声咳嗽,重重沉降在夜的深处,母亲说:“过了腊月新是年。”

土坝院子打扫干净,土的味道和炊烟的味道一见钟情,它们愉快地融合交组在腊月的空气里。

看母亲蒸馍馍,看母亲揣面,再看院子里洒了一地的阳光,几乎成了我记忆乡村生活的所有细节。

这是个笑话。现在想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心酸。

还有川北的女人粉嫩,像刚出锅的凉粉,有一双粉嫩的手。

两家凉粉冷热有别、开头各异。一样的绵软细嫩,爽口宜人;一样的麻辣鲜香,其味无穷。后薛家与谢家喜结良缘,合成一处,统称谢凉粉。

我离开木桌,对着老板笑了笑,走出凉粉店,一抹阳光照在我青春的脸上,一只花猫跟着我的脚步跳出门,跳动着身子跑出了门。

P52、我望着一溜蓝天,一朵白云正翻山而过,喝一口南瓜汤,一丝甜,一丝泥,这味道进人身体犹如白云翻山,一点一点人侵、抵达。人生也是这样一种不断抵达的过程。

人一点都没有南瓜这些瓜果聪明,它们与田野的对话,是彼此交融的一种开启和认同,瓜果躺在田野之上,那种独有的神态、那种特有的诗意、那种异质的隐喻,人简直就是差之千里。

山村的黄昏被落山的阳光染成蛋黄色,轻轻用手指一触,好像那蛋黄就破了,天地融为一体。

月亮照进来,照亮一桌子的年夜饭。月亮拌猪耳,溪水煮酒,露水熬汤,一桌子的月光照亮。

此刻,一个村子里的人,都在单纯的月光里静静呼吸、咀嚼,日子变得面此简单。

把豆浆水凝成豆腐的过程,有点像一次化学实验。特别是那种凝固过程,想起来就是一场美丽的沐浴。白居易老先生赞美杨贵妃:“温泉水滑洗凝脂。”豆腐是一种凝脂,温香软玉,谁都想去触摸,想去吻吸。

P65、取一块豆腐干切成小片,边吃豆腐干,边喝一点地道的老白酒,那不味道简直美极了,仿佛自己实顶上的那一片天就要蓝一些,空气就要清新好多一样。管它是花开,还是花落;管它是风来,还是雨来。天下纷扰的万事万物,不外乎就是那么一回事,看透了,想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通透明了了。

人必定是一个吃货,能够安安静静、坦坦然然吃,才会合乎天地自然,才会顺应通达自然。

母亲就背着背篓上坡了,她走得很慢,山坡上的那些树、那些枯了的草,以及一缕冷风,都认识母亲的脸庞,熟悉母亲的步伐。

仿佛是乡村的白云一朵,淡雾两钱,清风三串,晚露四碗,再加上山润的夕阳无边。

我老家把折耳根叫臭儿根,查学名知道是鱼腥草,茎和叶入药,性微寒,味辛。扯来泡水喝,清热解毒。用来凉拌,鱼香萦绕,满口生津。

如果有成熟的胡豆瓣,先在菜油里炒熟,放进辣椒酱拌匀,开瓶就能闻见岁月沉淀的浓香。

母亲说:醪糟小气,沾不得半点油星。每次家里酿醪糟,母亲总要把蒸锅、纱布、锅铲等清洗干净,不沾油渍。

大自然是真正的油画大师,谁也无法与大自然这个大师比赛技艺。大自然的每一种色彩看似随心所欲,又都体现着独具匠心。柿子是红色的油彩,枫叶是红色的水彩,银杏叶是黄色的粉彩。

P84、鬼魅的葡萄酒,传说最早酿造是在伊朗。

新华社1996年6月6日报道:考古学家在伊朗北部扎格罗斯山脉的一个石器时代晚期的村庄里挖掘出的一个罐子证明,人类在距今7000多年前就已开始饮用葡萄酒,比以前的考古发现提前了2000年。

钓不钓上鱼儿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钓出一种心情。那种慢慢的心情,慢时间一步,不要手忙脚乱,不要急急忙忙。

P94、童年听星星私语,听河水畅谈,听流星嚓嚓的脚步声的心境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美好的东西都是在安静中完成的。最好是柴扉小院,石头院坝,土灶土碗。凉风习习,月亮西探。

1963年,红薯传人中国370周年的时候,郭沫若先生填写了一首《满江红》:“我爱红茗,小时候,曾充粮食。明代末,经由吕宋,输入中国。三七零年一转瞬,十多亿担总产额。

世界卫生组织(WHO)经过3年的研究和评选,评出了六大最健康食品和十大垃圾食品。而人们熟悉的红著,被列为13种最佳蔬菜的冠军。同时,还列出正确吃红著的方法:一是一定要蒸熟煮透。二是要注意食用红薯过量或不合理时,会引起腹胀、胃灼热、泛酸、胃疼等。看来,再好的东西都不能过量食用,适可而止。做人也当这样。其实,红薯在我们生活中更像是一智的大叔。

P166、想来想去,没有哪个东西能够像茄子这么分明地来形容一个人前后脸色的变化了。听我慢慢说,茄子怕霜吧,一经霜打就萎蔫了。于是,就有了说人遇到打击,垂头丧气样子的歇后语——霜打的茄子,焉了。

这大众的茄子菜,不晓得还有这等吃法,贾府把一道茄子也弄得如此繁华,着实让人羡慕。

P171、年猪身上剔下来洁白厚实的板油,用菜刀切成小块,清水烧开后,把切成小块的板油倒人锅里先煮,柴火灶里的火噼噼啪啪燃得旺,锅里的小块板油扑噜扑噜煮得欢。

我从四野把耳朵和眼睛收回来,跑进老屋厨房,因为厨房香喷喷的油渣子味道已经盖过四野的气息。

村里同伴们的名字,也都像这些野菜一样自然而平实,牛娃子、哑巴、壮娃、强娃、秀兰、桂芳,各有各的样粉儿,各有各的性情。

腌莱坛子更像是一位沧桑的老人,坐在老屋厨房里,静静守着平静的日子。

P196、过上十天半月,辣椒腌好了,打开辣椒酱坛子,一股酸唧的味儿扑面而来,凉与暖,田野与大地,月光与阳光,都通通融合在这味儿里。

月光是乡村的衣裳,干净、妩媚。

在乡村《月光奏鸣曲》中,狗吠声是最高调的声音了。一声铜质的狗吠划破静逸的月夜,月夜像是被撕开一条细小的裂缝,月夜颤抖了一下,裂缝还没有来得及缝上,

我回来了。没有谁理我,只有母亲在村口像一棵老树,用不多的树叶和枝条,迎接着飞回家的鸟儿。

从小跟母亲交流很少,我和母亲在一起,更多的是沉默。

我找到了与母亲最亲热的交流方式,母亲的每一道美食,其实都是用心、用爱在烹饪。我想我的心,一直都能感受到那一道道美食的营养,我也能够感受到母亲的爱。有时候面对尘世的喧嚣,面对身体的隐痛,我还能保持那么一点淡然和安定,于平静中予以热忱,于繁杂中遵行质朴,得益于母亲美食的滋养,得益于母亲的精神食粮。由此看出,对于这一次的写作,是我最神圣的劳动。其实,我还想说,这一次的写作,是母亲的写作,是母亲一辈子的作品。我只是一个虔诚的记录者、叙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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