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师I：请回答，你是人是鬼？》
除妖师I：请回答，你是人是鬼？
作者：雨山 编辑：夏夜微风
序
许尘是个地地道道的除妖师。
为生计所迫，他也兼职不少其它业务，比如物流运送，建筑设计，大数据与面相研究……
他还把自己多年的游历，整理归纳了，写成书来卖，热销的有这两本：《除妖师：十二天从入门到精通》和《与城市管理者周旋的一百条实用技巧》。
笔者也曾有幸拜读过这本《除妖师》，原以为此书行的也是营销书的套路：随便取些热门的网络案例，再配上些泛泛而谈的玄言理论，东拼西凑，就成了一本书。
可真正翻看下去，方觉并非如此。
许尘写此书的目的，与其说是教人如何成为除妖师，倒不如说是教人如何辨别人和鬼。
笔者认为此书的核心，也就是最精彩的部分，当属他在每个章节末尾写下的回忆录。
这些回忆录均以第三视角写就，笔锋冷峻，行文凄婉，字里行间犹见鬼哭之相，令人不禁疑心：这执笔之人到底是人是鬼？
笔者本意在此摘录其中一节，与君共鉴，可今日在书架前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那本灰灰的硬壳书，左思右想，许是上周母亲给拿家里去垫了桌角吧。
这里只好先凭记忆写下其中一节：
1
起先，我们能看到一条有着柔美曲线的蓝绿色长河，两岸的青山苍翠欲滴，一只小船行在河面上，船尾拖着箭头样的涟漪。
红菱趴在船尾，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水花，江水冰冰的，透着初秋的寒意。
船夫是这山中村庄的村长，约莫五十，皮肤黝黑，面容泛着健康的红光。
他一面撑着船，热情地和许尘攀谈着。
他问许尘道：“外来人，你这是要去南国吧？”
许尘答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会儿约是下午五六点，山里的太阳总比城里的落的早些。青紫色的澄澈的天上，早有一撇淡淡的白月影。
村长笑道：“小伙子，我看天儿也不早了，你要不嫌粗茶淡饭就在我家住一晚吧，反正家里就我和老伴孙儿三人；我那房后还有一口温泉，吃过饭，泡个澡，嗳呀！别提多舒服了！”
许尘拱手笑道：“多谢老伯，我正愁晚上没地方落脚呢。”
村长笑道：“这有啥，等那座桥修好后，过路就更方便啦！”说着，指了指远处，粗看去，那边远远的水面上，密密层层的支着五六米高的圆木桩子。
2
“咯哒咯哒”许尘别在腰后的刀鞘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眉头轻轻一跳，转过头，向坐着船尾的红菱递了个询问的眼神，红菱见了，把秀眉一扬，用口型说道：“想知道么？求我呀。”
许尘没有搭理她，掉转头问村长道：“老伯，我看这里水路环绕，四通八达的，到此处的旅人也不多，来回坐船不也很方便么？干嘛费那么大功夫修座桥？”
村长道：“你不晓得，这河水不能轻易过船。”
许尘一笑道：“难不成在这里行船还要办理什么手续？”
村长凑了过来，悄声道：“这条河住着保佑三合村的河神，你切记不要私自下水，不然会招来祸害！”
许尘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盯住了河面。
村长有些不满他漫不经心的态度，道：“外来人，老头儿我可不是胡说吓唬你！河神若是发怒的话整个村子都要遭殃，我能在这河上行船，那可是受到了神主的福佑！”
许尘从他话里抓了一个词出来，重复道：“神主？”
村长道：“对啊！一年前发洪水的时候，是神主施法平息了河神的怒气救了村子，这一年来若不是神主的庇佑，我们不可能过得那么安稳。”
许尘道：“真有这么厉害？那我倒像见识下这位神通广大的神主呢。”
村长笑道：“外来人，神主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好了，我们到了！”
岸边站着一个半大的小男孩，他蹦蹦跳跳地迎了上来，道：“爷爷！爷爷！你回来啦！”
“哦！阿赐啊！”村长应了一声，然后带着许尘下了船，红菱一言不发的紧随其后。
“你奶奶呢？”村长问。
“奶奶在家做饭呢，她让我来接你。”阿赐说罢又看向许尘和红菱，扬起笑脸奶声奶气道，“哥哥姐姐好！”
村长面色一沉，喝道：“哪来的姐姐，叫哥哥！”
阿赐吐了吐舌头，说道：“爷爷我们快回去吧，奶奶要等着急啦。”说罢，当先跑上了山道。
阿赐正走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家伙，你不怕我吗？”一回头，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笑嘻嘻的，露着一排小尖牙。
阿赐也笑道：“为什么要怕，姐姐你这么漂亮的。”
红菱“呦呵”叫了一声，道：“小家伙嘴可真甜。”
说着，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瓜，眼睛往后一溜，故意拖长了声音道：“哪像某些人——空有一张嘴，除了吃饭就会这这那那的使唤人！”
许尘一面看着脚下泥泞的路，一面和村长聊着村中的趣事，只装没听见她的牢骚。
半路上来了一赤着上半身的壮年，见了他们，连忙双手合十，道了声：“神主保佑。”
村长也回以同样的动作和话语，之后，两人才开始了日常的寒暄。
村长道：“小林啊，你家那母鸡能下蛋了吗？”
小林嘿嘿一笑，道：“能！今天我给它换了个窝，一口气下了四个蛋！可把我媳妇高兴坏了，赶明就给神主送去几个。”
村长道：“那行，你奶奶还在家里等我，今天还有稀客呢，这就走了！”
一路上，遇到的村民全是用同样的方式跟三人打着招呼。
3
到了村长家。
村长婆婆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饭桌上她说起往日的趣事，不经意间提到了阿赐的父母。
边说边抹泪，说是一年前村子发大水，将夫妻二人冲下了河，从此再也没了踪影。
阿赐扒拉着饭食，泪珠在眼眶直打转。
“哎呀！你这老太婆，哪壶不开提哪壶！”村长眉头抖了抖，摸了摸阿赐的头。
婆婆合掌道：“都是命啊！他们招惹了河神！唉！神主保佑。”
饭后，村长让阿赐领许尘去泡温泉。
阿赐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姐姐你也来吧，温泉很舒服的。”
一个“好”字还没蹦出牙缝，红菱猛然发现一道危险的目光盯上了自己，连忙改了口，道：“我就不去了。”
村长叹气道：“这熊孩子又在胡言乱语——叫哥哥！”
“知道啦。”
晚风凉爽，水面热气腾腾，许尘惬意的趴在温泉一圈的石头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哥哥！”阿赐赤着身子，扑腾到了他身边，问道：“你会治腿疼吗？奶奶这些天老是喊着腿疼。”
许尘道：“腿疼啊——上了年纪的人大概都有些关节炎吧，我倒是懂一些治疗的法子。等会儿我去给你奶奶看看。”
阿赐抱住许尘的胳臂，开心道：“太好了！谢谢哥哥！”
许尘笑着摸了摸阿赐的小脑袋。
阿赐圆圆的眼睛亮亮的，他道：“哥哥……你相信这世上有神明吗？”
许尘笑道：“相信啊——”他的脑海里一下浮现了红菱的脸。
这个自称土地神的女人，说是被开发商抢占了地盘，无家可归。他见她可怜，便以帮忙捉妖为条件，收留了她，谁知这家伙脾气古怪的很，动不动就撂挑子。
许尘暗叹一声，回过神来，听见阿赐说道：“可我从没见过爷爷说的河神。要是见了他，我一定要让他把爸爸妈妈还给我！”
许尘捏了捏阿赐的小脸，问道：“可你爷爷不是说不要去惹河神吗？”
阿赐支吾了一声，凑到许尘耳边道：“我会很小心的跟河神商量的，神主说河神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许尘好奇道：“是吗？那神主长什么样？”
阿赐来了兴致，比比划划地道：“跟爷爷这么高，嘴巴凸起来像鸭子一样，然后拿着叫一根叫御币的东西挥来挥去。
哦对了！我跟你学一学他说话的样子！咳咳！你看好哦！——哦喝！哈！嘿！请河神上身！咕噜噜——”
阿赐挥着手，浑身像过电一样抖了抖，小小的脸蛋加上故作严肃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有趣。
许尘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不过转瞬间他又缓了神色，摸着阿赐的脑袋瓜道：“阿赐，表演的真棒。”
阿赐嘿嘿笑道：“我只在哥哥面前表演过哦！”
许尘道：“是吗？”
阿赐道：“对啊！因为哥哥给人的感觉很安心呢！不像其他人……”
许尘问道：“其他人怎么了？”
阿赐道：“唔……反正阿赐不喜欢。”说着，小脸渐渐地没了笑意。
许尘从温泉里出来，浑身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他披上了外衣，敲了敲里屋的门，喊道：“婆婆，阿赐说你的腿脚最近有些不舒服，我正好懂一点医术，让我帮你看看吧？”
烛火映着老妇人的脸庞，她正跪在壁龛前，双手合十。
她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还有祷告没有做完，明天吧。”
许尘道：“那好，明早我再来看你。”
老妇人喃喃道：“神啊，保佑我们……”
4
村长安排许尘和阿赐同睡一间屋子。虫儿还在追着夏天的尾巴，山上的气温已有些发寒。
许尘合上房间的木窗，虫鸣一下小了许多。
“哥哥，我有些害怕。”
许尘坐到阿赐旁边，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怎么了？”
阿赐摇了摇头。
房屋间的隔音效果似乎不怎么好，隐隐听到隔壁屋里婆婆在哭诉着什么。
阿赐瞪着小鹿般明亮的双眼，他用被单裹着自己，凑到许尘耳边小声道：“哥哥，我们会突然消失吗？就像爸爸妈妈那样。”
许尘拍着阿赐的背，轻声安抚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阿赐道：“我听说最近河神又不高兴了。”小小的人儿表情很是忧愁。
许尘道：“别怕，不是还有…神主在么？快睡吧。”
阿赐默然，过了一会儿又道：“哥哥，你不叫姐姐进来么？”
许尘道：“她喜欢待在外面。”
“哥哥，我好像听到姐姐在外面唱歌。”阿赐好奇的望着房梁。
许尘道：“没事，不用管她。”
阿赐翻了个身，说道：“哥哥你还没睡啊。”
许尘嗯了一声，他侧躺着，半闭着眼。
隔壁屋的呼噜声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阿赐托着腮帮子，道：“姐姐很喜欢哥哥呢。”
“小孩子，胡说些什么。”许尘伸手弹了下阿赐的额头。
阿赐道：“可是姐姐看哥哥时的眼神——就像隔壁王婶跟叔叔干架时，看叔叔的眼神一样，凶巴巴的很吓人。
但爷爷说那是因为婶婶喜欢叔叔才会那样，所以姐姐肯定也是喜欢哥哥的！”
“哥哥？哥哥？你在发呆呢，是不是在想姐姐呢？”
许尘轻拍了下阿赐的脑壳，无奈道：“人小鬼大，快睡吧。”
翌日清晨。
“当当当当——”村长婆婆早早的就跪在了神龛前，一手敲着钵，念念有词——和昨晚睡前同一个姿势。
许久，婆婆深呼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许尘见她的祷告结束，便道：“婆婆，我来给你看腿了。”
婆婆笑眯眯道：“哦，已经不用拉。婆婆我已经从神那里获得了力量，很快就会好的。”
许尘皱眉。
“咚——咚——”冗长的钟声在整个村落回响，一共响了十三声。
“啊！是神主在召唤我们！”村长婆婆猛然睁大了双眼，颤巍巍的跑了出去。
许尘眉间的皱纹更深了，心道：“我倒要去见识一下，这个神主是何方神圣。”
“哥哥！”许尘刚踏出玄关就看到了正在清扫房门的阿赐，他点头应了声。
阿赐挡住许尘的脚步，说道：“哥哥，大人们都被召唤到神社去了。”
许尘道：“我知道，哥哥也想去看看。”
“哥哥……”阿赐欲言又止。
“怎么了？”
阿赐道：“没事…出门小心。”
5
许尘在离神社两丈远的地方，站住了脚。
打眼一瞧，那所谓的神社不过就是个民房，建在两米多高的台阶上，屋檐上，五颜六色的彩旗一直垂到了地上。
台阶跟前聚集了百来号人，把门口捂得严严实实。
一张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把眼睛直瞪瞪的盯着许尘，看得许尘心里直发怵。
他没有多留，调转身走开，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村长家。
阿赐就在门口张望着，一见到他，就急忙扑了上去。
“哥哥！”阿赐抬头，泪花在眼眶打转，“哥哥，你还是尽早离开村子吧。”
许尘蹲下身，摸着他的头道：“发生什么事了？”
阿赐哭着说道：“我不想让哥哥消失……”
“咯哒咯哒……”腰间的刀鞘又在震颤。
阿赐忽然噤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许尘顺着阿赐的目光看去——浩浩荡荡的百人队伍，中间抬着一架蒙着白纱的竹轿子，从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人形来。
忽然，有人尖叫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半空中，无数的朱砂符咒凭空闪现，疾风骤雨般射入人群。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第一反应就是抱头鼠窜，只剩下几个抬轿的哆哆嗦嗦地挤在轿子旁边。
那密密层层的符纸，原是许尘虚张声势，没有什么实际效用，只是为了将人群驱散，以免待会儿动起手来伤及无辜。
许尘两三步抢上前，一把扯开帘幕，喝道：“妖孽！还不快快现形！” 啪的一下，将一张黄符贴在了里头人的脸上，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红菱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她凑到许尘边上，拍着手笑嚷道：“笨道士，你看错了！这是人！这是人！”
许尘喃喃道：“不可能，除妖剑的反应不会错的……”
座椅上的神主身穿红黄蓝三色长袍，带着狐狸头面具，似乎是被许尘的一通举动搞懵了。
过了好一会，才把食指对准了许尘的鼻子，跺着脚尖叫道：“你——你放肆！臭道士还不快给我滚！滚下去！”又对着外头喊道：“蠢货们！快把他拉下去！快！”
一个青年率先回过神来，挥舞着长棍，一面喊着“快！保护神主！”冲上前去。
有了人带头，随后的人便也不管不顾地蜂拥了上去，喊着，推着，挤着，乱成一团。
混乱中，神主被人从椅子上推了下去，滚到了地上，他挥舞着双手尖叫道：“你们这群白痴——快放开——”“啪！”像是有谁按下了暂停键，乱哄哄的人群忽然定住了。
神主的面具被人扯下了——那是一张爬满疤痕的脸，下巴向前凸出一大截，龅牙，黑黄皮色。
那皱巴巴的一张脸，一阵泛青一阵泛紫，加上他本来的肤色，活像一根晒脱了水的黑茄子条。
神主气得浑身直哆嗦，伸出手来，把沾满泥水的指甲，指着许尘的鼻子，怒喝道：“给我把、把这罪人献给河神——”
双拳难敌四手，许尘很快被手抄菜刀木棍的村民绑了起来。
6
轿夫把神主的轿子放在了岸边，后头跟着一众村民，几个强壮的男子按住了许尘，将他五花大绑，丢在了河滩上，他鼻青脸肿的，嘴里被塞上了抹布，说不话来。
人群压低了声音唧唧哝哝地交谈着。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凑到轿子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神主大人，河神要发怒了吗？”“是啊是啊，神主大人您跟河神商量的如何了？”
经历了刚刚的混乱，众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神主撑大了鼻孔，哼了一声。
见此，村民们越发紧张，似是在印证他们可怕的猜想，天空很快黑了下来，阴云密布，气氛更加可怖了。
四面八方的目光钉在了许尘身上。
“啪嗒啪嗒——哗——”
雨水像是从天上倒了下来，一下浇在河面上，把水搅浑了，影影绰绰的能看到里面许多木桩样的黑影子。
“咯哒咯哒咯哒……”许尘腰间的剑鞘不停地震颤。
“轰！”一声巨响，山摇地动，河水开始诡异地暴涨，很快蔓延到了众人的脚下。
人群早就炸开了。
“怎么回事？我动不了了！”
“我去！谁在挠老子的脚？”
“有鬼啊！”
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人群的咽喉，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为他们救苦救难的神主。众人纷纷向神主伸出了青筋蠕动的五指，流着泪虔诚地哀求着。
“神主大人！救救我！”
“神啊救我……”
“神主大人！！”
“嘶——”似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暴雨忽然停了，漆黑的河水冒出了刺眼的鲜血，散发出腥臭腐烂的味道。
“咕嘟咕嘟”猩红的河水沸腾起来，无数焦炭样的手臂哗啦啦地探出水面，仿佛是从黄泉中探出来的鬼手，绝望地挥舞着，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所有活的，会动的东西。
“啊——！”
“走、走开！别过来！”
“不是我做的……”
“什么东西……别过来……”人群在尖叫。
神主摊在地上，哆嗦道：“别……别过来……不是我做的……”
“碰碰碰！”黄色的符阵四面升起，迅速整齐地排列成了一个立方体，将河滩上的众人罩住，符纸上的朱砂散发着刺眼的红光。
事情的异常发展超出了认知，人们纷纷跪倒在地，神志不清的念叨着什么，唯有神主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轰——轰——”似有野兽不断撞击墙壁，巨响震醒了被吓傻的众人。
有人惊叫出声：“河神发怒了！”
“神主大人！”村长婆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快！您去求求河神大人！不管多少祭品我们都会供上的！”
“求求您！”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跪下祈求。
“求求您！”“求求您！”众人齐呼，整齐的令人脊梁发寒。
“救救我！”神主如梦初醒般，扑到许尘面前，涕泗横流道：“你看！都是他们逼我的！都是他们！都是他们的错！”
许尘早已挣脱了绳索，他握紧了腰间的刀鞘，冷声道，“想活命就快告诉我，这些怨魂都是怎么来的？”
神主暗暗啐了一口，猛地从袖中掏出匕首，凶相毕露道：“听不懂人话么！不想死的话就快带我离开——”
“咻——”神主只觉后颈一凉，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量给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红菱正蹲在了神主的背上，在他脖颈后慢慢吹气，轻声说着：“啊……我好恨啊……是谁……害死了我……”脚下的人肌肉发僵。
“不，不是我——”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的恐惧。
许尘瞥了红菱一眼，继续道，“不想死就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轰！”地面和墙壁又是一阵震颤。
“神主大人！神主大人！”不断祈求的人群似乎得了癔症般，只顾着磕头呐喊，地面很快染上了斑斑血迹。
神主崩溃的大喊着：“我说——！我全部都告诉你！”红菱移开了脚。
7
神主动了动嘴，面部肌肉也跟着晃动，满脸的疤痕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脸上蠕动。
“我……我是个死刑犯。一年前我逃到这里——哈！也许是天助我也，这群蠢货，村子被大水冲了，正在那求神拜佛呢，我便趁机骗他们说我是河神派来的使者，让他们定期献出活祭品——”
他话说到这，停了下来，也许是神经紧绷到了极限，反而忘记了害怕，竟然咧开嘴大笑起来。
把手指着许尘的脸道：“你猜怎么着？他们真就信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啊……我还记得呢，第一个被献祭的人，就是那村长的小孙儿，他们可真是下得去手啊——”
听他说到这里，许尘一下转过身，猛地抓住红菱，眼睛直瞪瞪的盯住了她，问道：“阿赐——是人是鬼？”
红菱捧住了他的脸，神色哀切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