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宝兰
(这是“回忆是一片森林”公众号第195篇原创文章)
有人说,有姐姐的孩子是幸福的。
是的,的确是的!
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上有哥姐下有弟。姐妹兄弟四人之中,姐姐是老大,从小就懂事,是爸妈的得力助手。跟姐姐截然不同的是,我们三个小的都不给爸妈省心。受骂、挨揍是常有的事儿。
宝兰,是姐姐的名字。在我内心深处,一直认为我们三兄妹的成长,是离不开姐姐的付出的。很多时候,姐姐像个大人一样照顾我们,我们也“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得亲切。但不懂事的我偶尔在生气,或是着急的时候,也会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都怪你,宝兰!
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八零年代,一蔬一果,尤为珍贵。在村里,我家算得上是最早买得起电视机的中资家庭了,但家里平时的三餐是寡淡的。炖肉、鱼丸等美食,得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节日过年,才能一解胃口相思之苦的,更甭提日常可以来份饭后水果了。
水果得在每月的初一、十五才能吃得到。自然,这还得得益于虔诚的奶奶。或许是寓意“平安”吧,奶奶常用苹果来祭拜“大神”,仪式之后,才舍得把苹果给我们四姐弟打牙祭。
按平时的约定,倘若是一个苹果,那得两切为四,皮是舍不得削去的。若是两个苹果,则姐姐和我分享一个,哥哥和弟弟分享一个。
吃货哥总是身手敏捷,手起刀落,把苹果一分为二。
姐姐从小挑食,看起来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我知道,对于苹果的香,她一直无法抵挡。她停下手里的扫帚,对我说:你去洗洗,不用切,你先吃一半,再留给姐就行。
早已对着那个苹果直咽口水的我顿时心花怒放,嘴里乱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匆匆洗了苹果,打开电视,搬好椅子。一切准备就绪,苹果就动画片,享受着那人间值得。
吃着看着、看着吃着,我沉浸在自己的快乐小天地里。直至手中只剩一根苹果芯时,才猛地记起,这苹果——得留一半给姐姐。
彷徨之中,余光里,旁边出现了姐姐的身影。原来,她早已拖好了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我吃着她心爱的那一半苹果。
我惶恐地看着姐姐,心里不断地盘算,决定先接受她的一顿责备,然后鼓起勇气怼上一句——都怪你,宝兰,你早早把苹果切两半不就行了吗?
可是,我错了。
姐姐只是故作轻松地、淡淡地说了一句:吃了就吃了,没事,下次记得就行。
我顿时羞红了脸,为自己的贪嘴与“拌嘴”悔青了肠子。
当年的姐姐跟我一样也只是个孩子啊,她只年长我4岁,却早早学会了忍让与包容。而同为姐姐的我,年长弟弟两岁,却常常因为许多小事与他争吵不休。
那次,姐姐与几名同伴相约去隔壁村里看电影,而我随行的目的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半场电影未完,坐在姐姐腿上的我,几乎已经把她所备的那点可怜的零食吃完了,接着便在她怀里,伴着电影声声美美地睡去。儿时的我有着不少的坏心思,比如常常装睡。
电影结束后,姐姐背着我,左手拖着张椅子,右手手指夹着我的那双拖鞋,手背环着我的腰,就那样一步一步艰难地把我背回了家里的床,让我继续“呼呼大睡”……
其实,姐姐从小就知道我的那点小心思。如果她在我耳边说“再不醒来就扇你几下屁股”,或者干脆说“不管你了,我自己回家了”的话,我想我应该能立即醒来,走路回家的。可是姐姐并没有这么做,我总是像这样,任性地向姐姐索取更多的爱,而我给姐姐的回报太少了,太少了。
记得读一年级的时候,一个年长我几岁的同学,借了我很不容易攒来的两毛钱去买了零食,之后却欺负我年纪小,久拖不还。是姐姐逮准时机,在我那同学再一次想要欺负我的时候,及时出现制止,并讨回了我的零用钱。
姐姐的善良,一直带着点锋芒。
当年,姐姐计划初三一毕业,就出来工作。我跟她说:我跟你一起,你初三毕业,我五年级了,不读书了。姐姐却说我书读得好,而她“不擅于读书,成绩比不上弟弟妹妹们”。慢慢懂事了的我心里很清楚,姐姐哪里是因为她自己口中的“不擅于读书”,她只是为了补贴家用,好减轻爸妈的负担。
这件事情,在我们父母心里,一直是个遗憾。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跟弟弟喜欢上了收集硬币。
出外工作的姐姐每逢节假日回家,总给我们每人带回一大玻璃瓶一元面值的硬币,那是姐姐每次去商场购物时从找回的钱中慢慢攒起来的,甚至有时她还会向收银员多换一些。
那在玻璃瓶里让人摇晃起来叮当直响的硬币们啊,承载着姐姐对弟妹多少的爱与关怀呀。
我的哥哥在爷爷、奶奶,以及叔公的宠溺下,打小就是个小霸王,多少邻里的小孩对他闻风丧胆。虽然爸妈从不疏于管教,却也对他每每的恶作剧甚是头疼。
大概是在我读二年级的那一段时间,妈妈忍无可忍,不再“理”他。哥哥也够拧,不再叫“妈”。刚好,我也跟哥哥闹了矛盾,我俩那旗鼓相当的个性,一闹就是一年多不说话。是姐姐,缓和了这一切。她先是苦口婆心引导哥哥与妈妈和好,再劝我放下成见,兄妹和好如初。
我亲爱的姐姐,她何止是爸妈的小棉袄,她更是家里和谐的调味剂。
那时,姐姐的衣服穿过后,会留给我穿。姐姐总是尽力保持衣着的整洁,有时同伴们在外面玩,也不舍得坐,因为她不希望以后衣服到了我的身上会破旧不堪。
工作后的姐姐总是舍得给弟妹们买吃喝用品,时不时还给我们塞零用钱。只要我说一句“姐,你这件衣服真好看,你这双鞋我好喜欢”,她总会毫不犹豫、本能回一句——“送你!”这对白,至今,没变。但凡我喜欢的,她从来都舍得。
结婚后,在我跟丈夫闹不愉快的时候,她是不多见的、在劝说我时以客观的心理给我分析,并且尽数丈夫好话的那一个——一直希望我知福惜福的好姐姐。
有太多太多的记忆是零乱的、模糊的,而爱,是清晰的。跟随着笔尖,它越发地清晰,犹如欢乐的源泉,它在我的内心深处涌动,触手可及。
而今,姐姐已进不惑之年的门槛。她一直在为家庭、工作操劳着,一双儿女在她的教育下,懂事进取,很是优秀。而姐姐,却甚少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与姐姐聊天时,也曾提醒她要善待自己。她常常笑着,说她一直知足常乐,感恩一切。
有人说,有姐姐的孩子真的很幸福,姐姐就是一种神奇的存在,她就像半个妈妈一样——照顾你,忍让你,关心你,呵护你!
是的,的确是的!
我惟愿我那善良美丽的姐姐宝兰,一生平安喜乐,健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