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日常点滴来
杨英（湖南星沙）
从山塘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鱼堆中，没有血缘关系的勇哥，挑了最肥壮的一条草鱼和鲢鱼。他衣裤上沾满了泥点和水渍，马不停蹄，从二十多里外的村子出发，送达城里我家来了。平日里，剖鱼杀鸡鸭的活，我总是一个电话，叫血浓于水的亲哥，过来帮我。只10分钟左右，他会骑着摩托车，及时赶来，我就不想事了。如今，他成了瘫痪的半个人，动弹不得，吃喝拉撒，还要靠人照顾。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强撑苦熬了已三年多了。冬天又来了，我时常有担心他会不会突然走了，而他的孩子还在读小学。弟弟有时替他可怜，安慰我说：“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苦了自己和家人，还不如走了好”。生命在疾病面前往往十分卑微和脆弱，当它健康和强壮时，我们真的需要格外看重和惜养，不要提前透支。除了生命健康，其他名利等，是如此轻薄浮云。亲哥只是想凭诚实的劳力，起早贪黑，在不属于他的城市，艰难度日，想趁年轻多赚几个养老钱。对于一个老实的农民来说，似乎无可厚非。我想他最不应该来城市，拼抢这份口粮，劳心劳力，落得如此风蚀残年……世间，总有操不完的心，叹不完的情，管不尽的事，点点滴滴在日常。美好生活总在现实里用心用爱累积起来。是哭是笑，自己都与身边亲朋同呼吸，共命运，日日过得幸福才好。
昨日与同学、闺蜜看画展、简牍外，还在展览馆顺便逛了服装展会。不能只画只写，当不得饭吃，衣穿。画写、是俗世里的闲养，是现实烦忧的超脱，是抵御烦忧的良方，是孤独心灵的安慰。我没法与活得极为现实的你说，就像我的心态停留在数星星的孩子那儿。我其实是很现实的家伙，蛮接地气的，就像我不愿坐热汽球升空，以为它有随时爆炸的机率，我的生命由它操纵过多，这是必然的。我更喜欢手举汽球放飞心灵，在地上自由奔跑……
买买买，婆婆的贴身棉衣裤一套，婆婆、老公、我、还有瘫痪成了半个人的哥，都是同一品牌，不同色的短裤两条。另给哥额外添置了产自内蒙的驼绒外衣裤一套，适合勤换洗的面料，体恤日日照顾他嫂子的不易和苦楚。展销只最后两天要撤了，东西都很便宜了，质量很好，很实惠。多给老公买了最保暖的毛裤，屁股和膝盖上又额外加了毛的那种。给他挑的鄂尔多斯毛衣，灰奶白色，又显年轻帅气时尚，难得淘汰的纯色，简单大方款式。这一年半，我从来不忘先爱自己。以前，物质与精神上，先只有亲人，无论婆家娘家，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先人后己。后来想，都成家立业了，过度操心，适得其反。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才是传家宝。
以后，尽孝，自然的。娘家的最该孝敬的，陆续地全走了。我最大的孝顺是独立后，几乎不向父母伸手索拿，提出丁点物质及精神要求。向长辈坚持只报喜，只分忧，仿佛自己是个能量十足的小宇宙。以后，还是会护哥多点。他最弱势，记得三年前，他昏迷30多天成为植物人时，单位领导酌实情，让我上下班自由点去照顾他。那时农村医保只50%报销。我看到一则对轻松筹的评论：占有社会资源太多。毅然放弃。钱那时对我十分重要，可以救哥的命及让他有更好的康复。我打定主意，磨难正好练人，带带正从三一下岗的弟弟，实战小零售，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因为确保上班不误，我当时对弟弟十分严苛，他在不理解的情况下，不知当面哭过多少回。他还是将赚的钱先给哥哥一家。还有亲妹郎，在哥哥农村无房情况下，将哥哥一家接住他家，让哥哥住他家最好房间。轮椅上的哥哥，在屋前宽大的前坪，在更多自由多晒太阳，多活动活动。遇上纯朴的乡民递烟他，他也接吸，裂嘴流哈巴水，难得开心嘿嘿笑，他已三年多丧失人语了，但眼神和脸，会动的两只手会讲话。妹郎忙上忙下，贴心贴意近旁方便照顾一年多，可以说是极其平凡与伟大。这三年，加上政府援建，爱心人士特意关照弟弟小本生意，哥哥的房子也建了起来，虽然仍没粉刷。灶台厨房都是陆续零碎赚的钱起的。我自己甚至有私贩几百条围巾的经历，我坚持既不暴利又不贱卖，诚实劳动正当收益原则。其中不乏特意关照的朋友。我内心特别强大，不管别人如何看我。有好几次，专门去送围巾，空手而归，爱人无语，却给了我最大安慰。儿子看见了，问妈妈怎么做这样的事？我轻言告诉儿子：妈妈不为己，为舅舅，他一家可怜，又是亲人，一定要全力相助。当时还要调解农村亲人，因个人见识，天天爱吵闹反复协解平息的误会与矛盾。谈心，深入谈心，霸蛮抚慰，常有筋疲力尽之感。有次，我正忙，爱人在给哥哥剪指甲，到底不如女人心细手巧，锋利的指甲刀将哥哥的手弄出点点血来，哥哥敏感得对爱人嘿嘿又笑了，爱人疼得叫出声来，我的眼睛湿润了。爱人接着用买的电动剃须刀给他剃胡子，哥哥很享受的样子。弟弟常常有这样细嗅蔷薇，行动之举待哥哥。我想他又勤勉务实，吃苦耐劳，日后生意定有猛虎之象。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我对弟弟生意之事早已不闻不问了。最困苦时日，我们还靠众人，尤其是理解的亲朋共同支助下，艰难熬过来了，团住了终是友爱和睦的大家庭。感谢感恩，自己一家人从物质到精神，从没停止对外适度援助。爱人尤其对团队兄弟姐妹们、基层文化组建大公无私……我成为很多人以为幸福的小女人，应与当初择其人，不慕任何虚荣，德才首选有关。爱人书法个展上的书，还有书法作品，30多年来，百分之九十赠送有缘人，从不谈钱。虽然有段时间迫切需要钱，还是坚持了恒定之则。钱钟书先生说过：“附庸风雅之人最是俗气之人”。我恳请你别乱开口索书索字，应接不暇，相当辛苦。真正懂得，喜欢并欣赏的的人，定会相赠。也是你自己修来的。
从皆以为我富。夫妻工薪之族，又是本份老实人，对金钱名利，又有文人风骨，还有上下供养，余钱剩米不多，温饱足以。一日三餐，家常最韵味，夜眠八尺，能睡两张床？家具仍是20多年旧物，如今市场难寻。定情围巾，也有20多年，依然时尚高贵，秉承勤俭持家，厚道养家。儿子穿衣物从不挑拣名牌，绘画专业眼光自然独到。近5年，我只穿棉布为主，贴身不过百元，外套不超300元。有三件每件80元的，市里、省里，大型聚会场合，都大大方方去，内心以舒适自然干净为美。市艺术家庭舞台展演也是平常家居服，北京布鞋，加起来，也是百元左右，效果也好，气场也足。
这次我不亏待自己，好好爱自己，下决心给自己买了紫色绒衣，价格只是大商场三分之一。有文学审美，经济管理实际工作经验，自己会花在刀刃上的钱，找爱人哼哼，发微信红包了。平时我身上无大钱，只小零花钱。高兴得不得了。想想可买件好的，御寒。二、三十年后，这件依然不淘汰，很花得来，乐不可支。
煮鱼，现杀现煮，不过夜吃，爱人又喜欢吃。他正薰艾灸，我只好横下一条心，断然解剖，连肚内黑色粘层全部刮尽，油炸，开煮，成米黄色。试味，微甜。爱人说，今天多煮，明天我正好喜欢吃鱼冻。萝卜汤是爱人炖的，初嫁他时，我闻这味都要呕，如今嫁狗随狗，特别喜欢吃了，也微甜。父亲生前特爱吃萝卜芋头，还认为剩的反复炖，特别好呷……留闺蜜吃饭，只是多添两个菜，无排场客套，很实际的交往，得之长久。
今日待会又约了闺蜜一起去逛街，还要买洗脚盆、晒衣架……和煮鱼一样轻松幸福的心情。无为之闲，日常俗世生活处处有，爱从点点滴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