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往事成长励志连载小说

第五章 凤凰|故事缘起-失依儿童(1)

2019-07-06  本文已影响2人  凉山刘烨

“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

                                                       ——《山海经》

站在六一班教室门口,听着教室里的讨论声,我没有急着进去,挡着我面前的是,是一整块推拉式的木门,孩子们并不会看见我。在门口站定的瞬间,一抬头,我便看见了中空玻璃墙壁上的班牌——凤凰班。


凤凰班,是这所爱心学校的第一个班级。名字的由来,很是简单。2011年,凤凰网某频道深入大凉山腹地,系列报道了大凉山彝族乡村地区失依儿童的生活、学习现状,引起了社会各界广泛的关注。

视频报道中,我们可以跟着摄像师的镜头,看到那些在破败的村子里头,衣服松垮破旧、满身泥土、头发和脸也是脏兮兮的彝家孩子,随地而坐,或打闹,或呆立,或用破旧的脏背带背着更小的小孩,或手里拿着辣条类不知名的垃圾食品,面对镜头,眼神空洞。

这些彝族儿童,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或因为毒品、艾滋病,或因为卫生意识差,患了男科、妇科疾病,或因为酗酒抽烟,得了肝癌肺癌……而他们所生活的村子,空空的啤酒瓶随处可见,香烟壳子、垃圾食品袋不遑多让。在某些角落,你还会发现一些针头针管类的废弃物。

每一帧视频都是那么的怵目惊心,每一个镜头都是那么地让你怀疑——镜头之下,究竟是否在中国!

一度,我也十分怀疑。但当我踏上进入凉山腹地的客车后,比之我所见的,凤凰网也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


在凉山,失依儿童为何如此之多?

有不少人类学者都曾前往这片人类学的“宝地”,做田野调查,写论文报告,短则一两周,长则一两年,甚至十余年,以融入社区,跟踪研究。这类事情,由上世纪末本世纪初的那几年开始,发展直至今天,这边土地不知迎来送往了多少人类学者,当然也留下了一些值得大众翻阅拜读的书籍。

就我所知的,如台湾某人类学者著作的《我的凉山兄弟》,书中记录着一段彝族人自发的禁毒史;又如台湾某公益人著作的《触|台湾娘子上凉山》,书中记述着一位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台湾同胞,在凉山与麻风病的一段10年抗争史。

地理地势的天然屏障,进出凉山的交通十分困难,让凉山,尤其是凉山腹地成为了一个地理上的“独立王国”。直至今天,凉山腹地没有一条高速公路,没有一条铁路,与外界连接的四五条省道反复修补,也时常遭遇滑坡、塌方、飞石、冰冻等自然灾害。到过大凉山腹心地带的朋友自然体会过其中的艰辛与危险。

正是天然地理屏障和交通闭塞,才让我们今日有幸能够在大凉山腹心区体验到系统完整的彝族原始文化。彝族社区至今仍保存着传统的(黑彝、白彝)等级婚嫁、火葬、彝历年、火把节、毕摩祭祀、德古和家支等习俗文化。值得一提的是,彝族自古以来便没有供大众上学识字的私塾、学堂,知识文化的传承更多的是依靠毕摩、德古。整个凉山彝族地区的第一所学堂,直到20世纪初,才由一位开明的彝族兹莫(土司)创办。

而这,就像是为凉山腹地在新时代的发展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东南亚毒品从云南经凉山,进入内地。因为缺乏相应的知识普及和通识教育,新型毒品竟然成为了一种类似于“高档香烟”的稀有品,象征着身份、地位和财富,在大凉山各个为人熟知的集镇流传开来,无知不仅让人吸毒成瘾,更让许多人感染艾滋。起初,大家对艾滋也不懂,甚至觉得这一点也不可怕,最怕的还要数麻风病。直到有人因此去世的惨状为大家目睹,大家也才渐渐重视起来。说来可笑,据传,当艾滋病患者有了政府补贴后,还有不少人为了补贴,还十分羡慕那些感染者。

十几年下来,凉山腹地的繁华集镇渐渐没落了,村子里的年轻人少了,老年人更显得形单影只,村落里到处都是没有了父母的儿童,在墙根,在路上,在地里……

另一方面,新时代里,凉山腹地医疗卫生事业发展十分缓慢。就拿我所熟知的美姑为例。早些年,整个县域,医疗器械等硬件条件确实不足,医务工作人员的素养严重偏低,稍微大一点的手术根本没法做,往简单里说,村民生病了到医院检查,医院无法检查出实际病情的情况时有发生。我在下乡走访调查期间,经常会听说“肚子痛去世的”;但究竟是什么病,大家都不知道。

这又与另一个彝人的民风民俗相关。一来,贫苦困难的生存条件让很多彝族村民的生活,只能用“活着”一词来形容,对于生活的要求,也就是勉强吃饱、穿暖和维持彝族社群交往。二来,彝族崇尚鬼神之说,毕摩一方面承担着原始祭祀、驱鬼祈福的重任,另一方面也是彝族传统社会里的医生。直至今日,一些偏远山区的彝人生病之后,也会首先选择毕摩驱鬼,毕摩治病。(我并非是贬低这样的民风民俗,相反还很尊重这样的传统,尤其是在我多年和彝族相处后,听到了各种各样活灵活现的故事一样的亲身经历。)三来,彝族社群之中,烟酒盛行,放之全球,恐难有匹敌者,这无疑透支着许多年轻的身体。


如此种种,虽不能详尽叙述为什么凉山孤儿如此之多,但也算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吧!

正是凤凰网的纪实报道在全社会引起了广泛关注,许多爱心人士电话咨询资助失学、辍学失依儿童上学事宜。也正是无数爱心的汇聚,才有了今日的凤凰班。

凤凰班的孩子们,在一年级时,就曾问起:

“小杨老师,为什么我们叫凤凰爱心班呢?”

如今,六年过去了,站在教室门口,我祈祷着孩子们能像那凤凰一样,浴火重生,哪怕曾经遭遇过刻骨铭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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