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花落

人闲花落

人闲桂花落。王维的《鸟鸣涧》里，莫名地最喜欢这一句，倒并不是因为是首句，先入为主。

前几日放了学后，骑车顺路到路口的村小接将放学的小丫头——因为开发，村小现在换了个高大上的叫法，改作了“XX中心小学”，顺应而生两幢高端大气的教学楼，倒也极能彰显与这名字相符的气势。只不过，它的前身、现在或将来，依然是许多人或一些人眼中的村小吧，像幅温暖的旧照片，在记忆里言谈中若隐若现，温婉着岁月。

而那株让我驻足的桂花树，却并非是种植于村小里的，它静静地开在与村小相邻的我所就职的另一所小学里。

去年带的五年级，上册的课本里有篇课文叫作《桂花雨》的，当时备课查资料很是认真地普及了下桂花的知识，原来那年在池州公园里处处可见，颜色艳丽花香沁人心脾的叫作银桂、金桂还有丹桂，初见它们时我是极惊艳的，且不说它们花团锦簇的资态如何傲娇，单是一阵秋风吹过，花香扑面，花雨撩怀的，便就瞬间攻城略池地占满了人心。为此，我还曾郁闷与纠结了许久，怪校园里那几棵桂花开得不够大气，模样儿生得小家子气也就罢了，花不够大，颜色不够艳，那些米白色的小身子还总是有些羞怯的躲在不甚茂密的叶子后，生怕被人瞧见了似的！香倒是香的，气味依旧略逊了池州的桂花，我甚至还想当然地思索过，莫非是水土不服，南橘北枳？现在想来，着实孤陋寡闻得可笑，原来人家的名字是叫作四季桂的，虽也是桂，但脾气个性还是有许多不一样的了。况且池州那边的公园大片大片地种植，也许不过就是气势助长了香味罢了，所谓气势撩人罢。

今日课间又闲散至它身旁，依然有暗香，花仍不倦地开着，南方三月的太阳热得倒像入了夏一样，那米白色的小身子在焦躁的阳光下略显着单薄，少了许多年前初开时的精神气，那一刻，忽然便起了念头，这个叫做四季桂的精灵，日日的花开，慢慢地等谢，阅尽四季，阅尽风雨日晒，阅尽人来人往，那些欢笑那些热闹那些风轻云淡或暖阳骄阳，它为时光为身边所有人事驻着足，可有谁为它驻足停留过？心，莫名的低沉起来，忽地，便起了念头，心疼起它开得累不累了。

是呢，四季桂呀四季桂，季季花开，悦了谁，香了谁，你可累了？

沙沙，一阵风轻拂。依桂而生的米兰，花也开了，绕藤而上曾峭立枝头的金银花却谢得快无踪影了。谢吧，谢吧，有花谢才有花开，不然，四季依何而来，如何生动，深入人心？

极目处，微风起，桂花枝轻摇，也有细细的花雨飘过，伴着暗香。一起飘起的还有我的那些岁月静好里洒落一地的闲愁。

后来想想，我的所谓独爱“人闲桂花落”一句，不过是身边的景正好应了见景的情而已。倘若走出去，入了自然，自然就有了自然心。那时，月出、鸟鸣便也就都美了，也就爱了。

世间事物，好坏美丑喜欢与否，终不过都是心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