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科幻类型设定推演/现实流/意识流)——长篇小说(连载)第一
“几乎都是。”女孩气鼓鼓的看着消失在视野前的陈凯。可她发现了任墨的存在,立即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任墨说道,随后他们互相介绍了自己,在温柔的催促下踏上了返校之路。
日月在时间长河中无限交替轮回,秋风随夜潜入任墨家的树园黄了挂在末梢的叶,隔日从梦境中跃出的春风顷刻间灌入大地,将地面所有落叶接在了末梢上。远处的山在冬日薄雾里映出曼妙的身姿,被春雨洗刷后多了几分水墨画的味道,待酷暑来临之晨,整片山腰像巨人平卧般雄伟,秋风拂过后又将被衰落填满,无数的落叶经不住微风摧残,便化作养分供给于来年继续生长的树。
书桌旁的作业本不断堆叠,终于在任墨一次不小心的碰撞下全部打翻,在某本书里藏匿着的纸条也随之跳了出来,粉色便签里的横竖撇捺与作业本相差甚远,愈发规矩的字与懒散无神的字形成鲜明对比,群书中封面写着“初二五班”里面有几张满分试卷铺在一旁,任墨手上拿着的是高中才要学的数学书。
在数不尽的鞭炮声里与温柔、陈凯兄妹度过了无数个春秋,结下的友谊甚至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正直烈日炙烤的校园内夏蝉被炎风闹醒发出令人烦躁的低鸣,这些旋律不断振动最后传入了一间靠在树旁的教室,机械的鸣叫催眠着正在上课的学生们,坐在前排的任墨看起来是在听着老师讲着他早已熟透的数学知识,其实在他的左手肘下压着的是一套高考的数学卷子。
班主任犹如鬼魅蹑手蹑脚的透过后门的小窗户监视着教室里的一举一动,她敲了敲后门,坐在门边的同学似乎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他立刻坐直手忙脚乱的拿起笔和书本直直的看着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可后者看着后门的小窗户上班主任露出的小脑袋。
邻桌的女生拍了拍坐在门边的男生,让他看看后面,男生一回头看见了班主任冷漠的眼神,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手颤巍巍地将门打开。班主任提声道:“都醒醒,一个个钓鱼似的,另外。”她将眼神看向没有回头的任墨,“任墨,你出来一下。”
坐在教室左上角的陈凯陈希,以及后面的温柔,都看向了任墨。
任墨定住了,他轻轻地放下了笔随后走出了教室。班主任将他带到了办公室,任墨率先发问:“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长话短说吧,任墨我知道你很聪明,学校有一个报送名额,直接可以让你去重点高中,你在每次考试中无论是解题方法和思路都不是初中的学生该有的思路,这个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路过你座位时,看见的并不都是初中复习资料,全都是关于高考重点考点的试卷,这个名额非常宝贵,如果是让第二名去的话,我宁愿向学校提出放弃今年报送名额。”班主任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她眼前的这位学生,是她执教十几年来最具有智慧的。
任墨脑海里翻滚过一页页各式各样解题方法,几乎没有什么题能在他眼前活过一分钟,可这道题着实把他难住了,七年里他比太阳还早起,无数的难题被他斩于马下,每天与三个朋友相谈甚欢,他以为自己能将心灵解放,那连着肉生长的面具已经被岁月与友谊扯下一半,最终还是没能跃过那一扇银镀的大门。
班主任看着犹豫不决的任墨说道:“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回去好好想吧,友情虽然重要,但前途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任墨点了点头回到了班里,酷寒又一次占据了任墨心中的季节。
下课后,温柔带着陈凯陈希围在任墨的桌子边,“老师和你说什么了?”温柔低声地说道,她看见任墨脸,似乎又看见了那个被围殴的少年,脸上的无情与冷漠又一次挣脱了枷锁,可这次夹杂着些许众人看不透的情感。
“我可以保送去市内重点高中。”任墨简洁地说道,若是内心的负担有这些话那么短该多好。温柔的脸上突然放晴,“还以为多大事呢,那你就去啊!”
在一旁的陈希用肩推了推温柔,任墨的眼神变得更加锋利起来,他低头转着手中的笔。陈凯知道他只有十分焦躁时才会转笔,他不建议现在详谈这件事情,随后建议道:“放学我们再谈吧。”
五点半的落日在天空破碎,壮烈的余晖散在四周,排云染上粉色的鲜血整齐地排列在空中。,广播里传出青涩的《晴天》,像歌里唱的那样,似乎就要抓住的时候就会下起大雨将人影变得模糊,风也会愈大将我们的距离吹的更远。
这次的“难题聚会”在温柔的家中举办,这几年来只要他们遇到了难题都会聚在其中一个人的家里一起商量解决。任墨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到这个充满文艺气息的家,入门左侧有架正对着窗户的钢琴,他看见了年少的自己第一次如此笨手笨脚,对着琴谱束手无措,而温柔却在他旁边熟练地弹着。
他看着被阳光沐浴的少女,任墨十分羡慕这个没有被黑暗染指的女孩,即使是在下雨天她也不会忧伤,而是看着被雨滴亲吻的窗户微微笑起来,似乎在堆叠的乌云后面有一块白云在为她而发光。
任墨第一次有了新的发现,他看着书架上瞩目的悲惨世界,这是他七年来第一次发现这本书,这时任墨看见陈希的脸上透露着些许不安,他算是比较了解陈希,这个善于观察别人的女孩总是不能很好地管理自己的表情,就连说谎也做不到。
待温柔关好门后,任墨原本想立马发问,但他忍住了,因为这件事情或许会让他伤心好长一段时间。
陈希的双手一直在打转,指尖的摩擦成为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他们很久没有那么安静过。温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任墨,我们可能要出国。”
话音刚落,陈希的手便停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任墨,可后者的神情打消了陈希的顾虑,她到后来还会想起曾经布满在任墨脸上如死灰般的雪霜,窗外夏蝉与雀儿的呢喃窸窣将任墨从深冬暴雪纷纷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拉回。
温柔看见了第一次认识的任墨,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光芒,满是绝望与迷茫,那种深深的无助感从瞳孔里涌出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陈凯手心里的沟壑溢出河流将整只手慢慢溺死在紧张的深渊中。
“那,什么时候回来。”任墨颤抖地说道。
“十八岁,我们答应你,在你十八岁之前回来。”陈凯对温柔使着眼色示意她跟着附和,温柔用力地点了点头,陈希接近一周的顾虑被打消,天真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你们什么时候走?”任墨直视着温柔,千万种情感顷刻间压在温柔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