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14:居高位之道

读《唐浩明点评曾国藩日记》

咸丰十年六月十二日

一个多月前，曾国藩被任命为江南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两江总督，再也不是办团练、有名无实的空架子。曾氏在此时，没有志得意满、轻率用事、或者自以为了不起，而是谨慎地思考自己身处高位要保持何种必要的态度。他总结起来有三条。

一曰不与，《论语》所谓“巍巍然，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者，谓于己毫无交涉也。

不与，字面的意思是不参与，要表达的意思是天下为公，做了高官或领导者，不能把天下当做自己的私产、用于满足自己的私欲。孔子极度赞美舜禹，钱穆先生在《论语新解》中提出，一是舜禹不是自己有心求得天下；二是他们得到了天下任用贤能的人，而没有独断专行；三是天下大治，舜和禹并没有把功劳归于自己。

一曰不终，古人所谓“日慎一日，而恐其不终”，盖居高履危而能善其终者鲜矣。

“日慎一日，惟惧不终”是唐太宗李世民所说的话。做到帝王、又或位极人臣、最简单做一个组织的当家人，该往哪里走这样的问题只有自己把握，而选择后的结果将影响许多人，哪能不惧？任何一个决策的失误都可能给他人及自己带来巨大的影响。目前公开的康熙皇帝的遗诏中这样说“念自御极以来，虽不敢自谓能移风易俗、家给人足，上拟三代明圣之主，而欲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尝少懈。数十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此岂‘劳苦’二字所能概括耶？” 而且作为帝王除了到死那天，真的不能退休。一时英明容易，一世英明很难。

三曰不胜，古人所谓“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盖唯恐其不能胜任也。

办大事的人更要具备敬畏心，时时抱着如同“用腐朽的缰绳驾驭六匹马，稍有不慎，就会坠落悬崖”的心情。有了这样的心情便不会自以为了不起，始终怀着谦虚、谨慎的态度去学习、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