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年度故事征文

风雨

2022-02-23  本文已影响0人  沐宛之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一个人,寂静无声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时间滴答滴答像是命运的倒计时,在某一刻将我吞噬。

外面狂风暴雨,我看见玻璃窗摇摇欲坠,怒吼的风一阵阵拍打着窗户,几乎顷刻间就要支离破碎。鬼哭狼嚎的阴风从遥远的地方破空而来,它带着愤怒与仇恨,想要撕碎负心的人。雨点急促的拍打着窗户,像是一群歹徒就要破窗而入。

我简直难以忍受,没有光,没有人,没有生机,空空的房间,寂静的让人恐惧。魔鬼的脚步越来越近,我不敢出声,不敢动,不敢再待在家里。

我试着再次打开电源,反复几次都没用,黑压压一片,没有一丝光亮。红色的闪电划过天际,顷刻间,屋内亮如白昼,我看见橱窗的玻璃反光,映照出你的影子。

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我甚至在黑暗中看清了你的全貌。是的,没有错,我没有眼花,那就是你。满脸鲜血,满脸都是.....,鲜红色的血。你瞪大了眼睛,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我走进,墨黑色的头发齐齐的搭在肩上,耷拉着脑袋。你伸出一只手指向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似乎要向我索命。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吓得连连后退,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我想拔腿就跑,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腿哆嗦着,无法移动。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想象着再次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

你一步一步靠近,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向你求饶,求你原谅我,我声音颤抖地哆嗦着:“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

“我也是受害者啊!”我抬起手臂,想让你看清那一条长长的疤痕,我也受伤了,我也是受害者。我低声哀求:“求求你,别来找我,阿莲,别过来,别....”

“我害怕.....”

你不说话,嘴角边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离我仅一尺的距离,我发疯似地乱抓,随意扯着身边的东西向你砸来。一个保温瓶扔向了你的头部,保温杯从你的身体穿了过去。我再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恐惧席卷全身,冷汗浸湿了后背,背脊一阵寒意瞬间冲向脑门。

我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意识到你是透明的,我伤不了你。你是来复仇的,你是来报复我的。我亏光了所有股票也是你从中捣鬼,我从家产千万的富豪一夜之间成为了贫民,也是你,对吧?小丽也离开了我,你是不是觉得很讽刺啊?你成了冤魂,来向我索命,是不是啊?

你俯身仰起一张惨白的脸对着我的脸,我吓得快要窒息,喉头哽咽。血滴落在我的白衬衫上,我使劲地靠着墙,退无可退,绝望地缩着头。

一声震天动地的闪电向你袭来,屋内亮如白昼,清新可见。你只是轻轻的伸出手掌接住了闪电,你的身体变得更透明了,红色的闪电像是血流一般流过的身体,然后化为黑色,与你融为一体。

风刮得更狂了,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雨点噼里啪啦地拍击窗户。你发出一生狂笑,混合着雷雨声,声音震得我耳膜都快破裂了。我埋着头,捂住耳朵,越是躲避,声音越大,像是有无数冤魂哭诉。

“嘣”的一声,玻璃破裂,我的头皮感到一阵发麻,雨水随着风灌进屋里,屋顶的水晶吊灯被风吹得剧烈摇晃。狂风暴雨刮得我睁不开眼睛,只听见一声巨响,水晶灯掉落在地板上,水晶溅落在各个角落,无数的珠子弹跳起来,每一个水晶珠子里都有你的影子,它们形态各异。

我在水晶珠子里看到我们相识,相爱,相互依偎的身影。也看见你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我的手,我们共同允诺不离不弃。然后,我看见你一个人在家数着时间等我,你不停地抱怨我工作忙,抱怨我不陪你,抱怨我不够爱你。最后,你想尽一切办法监控我,每天不停地对我提要求,悄悄查我手机,跟踪我,试探我。最后,你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在我工作最难最苦的时候,你只会各种埋怨我,挖苦我,攻击我。让我自卑到抬不起头来。

我在你面前是那样自惭形秽,低入尘埃。于是,我开始逃离你,想尽办法远离你。我发现没有你的日子,我原来也可以很厉害。至少在小丽的眼中,我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她崇拜的英雄。我找回了我的骄傲,找回了我的自信。

我想离开你,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要一看见你,我就得低下头来,不敢看你的眼睛。我知道那早已不是爱,那是害怕,是恐惧,是深入骨髓的自卑。我在你眼里只是你控制的一个玩偶,像你身边的宠物一样。你只需要它们听命于你,讨好你,不需要它们有自己的思想。

可我没办法做到啊! 面对你,我没有一丝力气。

你缓缓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我,诡异的笑容显得妖娆恐怖。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看着一地狼藉,我鼓起勇气发疯似地夺门而逃。

你走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狂风暴雨。你发现了我的秘密,我有了另一个女人小丽,你发疯似地打我,掐我,骂我,踢我。而我被你打得头破血流,手臂撕出一条长口子来,鲜血入注。你嘲笑我,随意践踏我人格。说我是没人要的傻子,说我父亲当初离我而去,是因为我傻我笨,我不配得到爱,我和我母亲一样,被人抛弃。

我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气急败坏的让你滚。你震惊于我的反常,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痛觉比不上心里的黑洞。我抓住你的手将你用力推开。

你委屈着流泪离开,下楼就直冲冲的跑向马路,被一辆急驶而过的货车撞飞在地。我听见外面的警报声,急救车的声音,我站在马路边看着你倒在血泊中,鲜红的血将你包围,我不敢上前,不敢见你,不敢去面对你命悬一线。你走了,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从此以后,你的鲜血沾满了我的双手,无论我怎么洗都洗不掉。这件屋子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每当夜深人静,你就在我的梦魇里,让我生不如死,欲罢不能。

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来报复我,是吧?

我奔向你出事的那条马路,毫不犹豫地站在马路中间,等待和你一样的命运,欠你的,终究要还给你。大雨滂沱,泪水混合着雨水滴入尘土中,地下的你是否知道,我欠你的,我想要偿还你。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进我的眼睛,眼前全是白色,明亮的白,无止境的白色,看不到边际。我走向了另一个世界吧?不是说死亡就是从一道门走向另一道门吗?

......

“动了,动了,医生,他的眼睛动了。”一声欣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然后渐渐远去。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跑而来。

我的眼睛被强行掰开,我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检查我的眼睛,母亲站在我的床边喜极而泣,医生说:“再做一个脑电图,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母亲点点头,伸出双手捧着我的手,把头埋进我的掌心,一阵温暖从我的指尖随着血液流进来,心还是有些冷,母亲的眼泪流进我的手心,却有些烫手。

母亲说:“傻孩子,别做傻事,妈妈不能失去你....”说着,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哗啦啦的流进我的心里,温暖我的心房。

妈妈告诉我,她一直打我电话都没人接,第二天,来到我家时发现我一个人躺在地上,手中握着一瓶安眠药,瓶子里一颗安眠药都没有。她怎么都无法叫醒我,于是,就打120送我到医院来。

还好抢救得及时,我睡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

办完出院手续,我和妈妈一起回到家。家里一切如常,水晶灯完好无损的挂在屋顶,前几天洗的衣服依旧晾在阳台上。

妈妈忙着给我煮粥,我看见她佝偻的背影,真想抱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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