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死

     

世人啊！佛给予你生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沉闷着，一连几天都提不起任何兴趣，对生活是，工作也是。就想见一次佛，好好问他。

“我何时能悟？

  如何才能目空一切，与尘世毫无牵连？”

“去死吧！”佛淡然。又接着说：“我都在尘世塑起金身，受人香火参拜。”

  只有世人才会这么说，见过的佛陀和尚都是诚心善意劝诫我勿憎，勿恨，勿嗔，勿痴，则心静淡然而无欲，而虔诚面见佛，佛却如此说。

  胸中闷闷，愤愤，又能奈佛如何？且我连世人都奈何不了，且连我也无可奈何。想到这黯然神伤，泫然泪下，欲语泪先流。

  大和尚起初说我见了佛，会更神伤，不如剃去三千烦丝跟他参禅诵经，每日晨钟暮鼓，挑水练功，强身健体当为上策。如今看来倒是他先见之明，一语中的了。可我怎么拉下脸呢？

“昨夜，美酒入喉，我心欢畅。”

  我便又溺在酒中，读了太宰治的书。他说不该生而为人，所谓世人都是靠“搞笑，蒙混”而谋生。总是婉转迷离闪烁其词，日日重复同样的事，遵循昨日的惯例，感不到悲痛，觉不到欣喜。那这些若不是世人而为的，那又怎么解释？

  人，世人，只要是个人就离不开米饭，离不开衣物棉被，但这是生活的重要物品，虽然我之前从未这样意识到。但自从离开父亲的庇佑后，渐渐察觉到棉花也能伤害人，米饭也能取人性命。异乡的东西向来都来之不易，总要费许多口舌，说些拐弯抹角含糊其辞的话，做些违背理想书籍的事，才能得到生存的必须品。

 

  当生存顺利了，想着橱窗里精致的水晶，想着天鹅羽翅下的绒毛，想着更大的房子更多的钞票更漂亮的女人。于是处心积虑的去“奋斗”，去填满那一个接着一个的欲望。这也没什么错，毕竟幸福的状态就是内心的欲望得到满足，所以我也没什么错。

  当接触的社会与课本上的一一不符合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这些原本歌颂劳动者的词语变成形容傻蛋的词语时，我怀疑。怀疑教育，怀疑社会。

  我仅仅是想获取“更大的幸福，”仅此而已，幸福不是当心理需求得到满足时的一种状态吗？我并没错！我一边喝酒，一边点烟一边还要保持理智的思考。

  为何我要和乞丐一起食别人怜悯的饭，我应该和那些富豪一样一掷千金，可钱从哪儿来，银行里的我只能说那是我的，因为也没人信，到我要说家里的矿，家里的什么，世人就会向我聚拢，至少也表示是愿意听我一席话的。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愿意成为鱼儿，等着我画好的“大饼”从纸上一跃而下，那我便成功了，我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吃掉空着肚子省下的吃食。

  可只敢想想，就连这些浮想都是靠着酒劲才编纂出来的。我朝服务员招招手又要来五瓶啤酒，因为我要做一个更大“构想”。

  一天，清晨郁郁醒来，屋子杂乱不堪，下床撒尿碰翻的酒瓶叮叮当当作响，烟头在地板上发散着恶臭味儿，脸上还有昨夜的酡红，我拢了拢头发，便说“再不能这样了。”

 

  当晚我真没喝酒，于是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我对自己说，“你果然做到了。”

然后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礼拜，我又对自己说“再不能这样了。”

  身体越发消瘦，食欲也不如以前了，可一掷千金的梦想还遥遥无期，幸福的欲望愈发庞大，昼夜不停的“奋斗”，争分夺秒的浮想也全都满足不了了。于是我想去死了。

  “地狱空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死了要是一个人住在偌大的修罗地狱，难免会寂寞。

  可我不信耶和华呀，去街上随便找个“蕃僧”为我开渡，可连招呼都打上不，又怎么能听懂他们嘴里的长窜梵音。赌气边去了寺庙，去听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大僧，去听掺杂各地方言的佛陀讲经，可都是梵音，我听不懂。

  迷途知返，途中遇见一个大和尚，他偏要为我开示，我决然不同意。一个野和尚，又不会说梵音，如何渡得了我。且他连佛衣都没有，僧衣都穿不上，只是剃了个头，捻了一串佛珠，我让他讲经，他还不会，让他阐释佛家哲理，他也摇摇头。却一个劲的要我拜他为师，并许诺我为寺里下一任方丈继承人。想必他就是第一任“方丈”吧！

  毕竟作为一心求悟的读书人，势必要婉转要闪烁其词要在冥冥中告知大和尚他并不能开示我。他的庙果然容不下大佛，更塞不下三个小僧，要不是棚的中央立着一尊释迦摩尼泥像，我都叫它为“棚”了。

  我委婉告诉他，大和尚你并不能渡我，我要见佛。大和尚云:“施主见佛，是为虔诚，可因果报应早有注定。我劝施主不如随我挑水洗米，晨钟暮鼓强身健体。”

  这破和尚说什么疯话，就算有寺，可钟？鼓呢？连木鱼都是借的吧！还不会念经。

  我去见佛，佛却叫我去死！

——马卓

2019.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