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系列故事青春

哪个男人曾不是腼腆的少年

2016-06-16  本文已影响1938人  侠一航

低过头,流过泪,在夜里想过千万次她的模样。送过糖,卖过笑,在课堂上计划过无数次惊喜她的方法。他还徜徉在马路上,想着还有多少公里的远方。

1

我和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

我说:“他以前可腼腆了。”

她说:“真的啊,多腼腆。”

我说:“跟女生讲话,头都不敢抬。”

她说:“真的啊。”姑娘转头捏了捏他的胳膊,“你看他现在,脸皮厚的。”

坐在我对面的,一个是政委,一个是他的女朋友。

两人吃饭的时候,女朋友挽着他的手,不时摸摸他的头,说,慢慢吃。

我扒拉着鸡丁炒饭,愤愤道,“确定这是鸡丁炒饭?哪有鸡丁?”

政委说:“那几粒黑黑的就是。”

我说:“大哥,确定是鸡丁不是锅巴?

他女朋友用筷子戳了戳政委的饭盘,含情脉脉道,“吃得下吗。”

政委点点头,大口大口入嘴。

我看着他二人如胶似漆,默默拣着盘子里的锅巴。

三年前,我跟政委喜欢同一个姑娘,吃同一碗饭,睡同一张床。

哪里想得到,现在的他被揉着肩喂着饭,我却拣着锅巴。

我说政委,你这样不好吧。别逼我说你的情史!

那姑娘喂饭的手突然止住,望向我,说,政委的情史?

政委缓缓道,我没有情史。

那姑娘把勺子温温柔柔地递进了政委的嘴里,含笑说,我相信你。

我差点筷子落地,卧槽,我受不了了,得赶紧撤。

2

高一我和政委同个班,他在我隔壁宿舍。

他宿舍有两个胖子,两个胖子都睡在上铺。

政委说,每晚睡觉的时候,两人一上床,就感觉天空在震动。两人同时上床,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他宿舍有两个叨逼,两个叨逼都特别能聊。

政委说,每天聊天的时候,两人一开讲,就感觉头脑在发昏。两人同时发功,就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晕眩。

我说,你来我们宿舍。政委说好的。一来二去,政委发现,我这人特别有趣。

政委不爱说话,而我扯东扯西。政委从不露齿,而我经常大笑。政委擅长数理,而我剑走文艺。

我俩形影不离,惺惺相惜。

有回政委跟我说,我喜欢上一姑娘。

我问,哪个。

政委说,那个,笑得特别开心的那个。

我说,她脸那么大,有什么好的。

政委说,我就喜欢。

我说好,我教你追。

政委摇摇头说,不,我每天看看就她好了。

每天晨读,政委路过她的桌脚,两只手拄在腰前打着圈圈,偷偷看她。

每天吃饭,政委拉我坐在食堂一角,说,这个角度看她特别美。

每天晚上,政委红着脸送她一颗糖,说,给你取个名字吧,叫虎之齿。

姑娘笑开了花,点点头,回了一封信,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政委把信给我看,又红了脸。

我摸摸政委的额头,说:“你魔怔了吧。”

政委窃喜着,“哈哈,晚上睡不着了。”

几月后,政委给姑娘送好吃的,依旧羞得说不出话。

姑娘先开口,说:“你做我弟弟吧。”

政委终于抬头,憋了好久,挤出一个字,说:“姐。”

姑娘笑开了花,拍了拍政委的肩,“谢谢弟弟的糖。”

当晚,政委趴在我肩上。

我安慰道,“不哭不哭,政委不哭。”

政委说:“去你大爷的,我哪里哭了。”

我说:“那你把头趴我肩上干什么。”

政委说:“我靠,靠一下都不行?”

其实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我却成了你的弟弟。我在你的右后方吃饭,以为有一天你也会发现我。我给你送糖,想你的心有一天会融化。但你没有发现我,糖也许不够甜。也没关系,没关系的,做你的弟弟,就可以永远对你好了。

我拍了一下政委的脑门。

“你干什么。”政委说。

“没什么。”我说。

“那你拍什么。”政委说。

“做弟弟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学还有初中,大家都认儿子的。”我说。

“哦,我那时候没有人认儿子。”政委说。

“那你们干什么。”我说。“那年头竟然没有人认儿子?”

“我们认孙子。”政委说完孙子两个字,哇地哭了。“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孙子。”

3

《亮剑》火的时候,我们还在读书。

带政委跟朋友玩,我介绍说,他是我同学,叫政委。

朋友听成他是我政委,说,卧槽,夏一航,牛逼啊你,几年不见当团长了。

我说:“你以为我李云龙啊。我同学他名字叫政委。”

朋友说:“好的好的,政委同学,谢谢你对夏团长的照顾。”

政委很腼腆,也不懂亮剑的梗,以为我外号叫团长,频频点头。

但实际上,政委对我生活起居,没有一样不照顾。

他洗完脸,总来宿舍喊我起床。他出一次校门,准给我带吃的。

连我写情书被逮,他也要说是他写的。

高一时无所事事,写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政委无所事事,就喜欢看我写的东西。

那个晚上夜深人静,政委送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偷偷放在桌上看。

我说,你小心点,别被宿管大妈发现。

政委说,我这么机智,你放心。

不过两分钟,

背后突然伸进一只手,手指上戴着银光闪闪的戒指。

“干什么呐!”大妈一阵霹雳吼,响彻整幢楼。

听MP3的同学拔下耳机,读小说的同学睁大眼睛,看毛片的同学掀开被子。

那张纸被收走,

大妈气势汹汹,抢走纸条,带到办公室。

大爷迅速从木抽屉里掏出放大镜,逐字逐行看过去。

“哈哈,明天我就交给你们老师。”大妈说,“写这种东西,看老师怎么收拾你!”

我说,被抓了。完蛋了。

政委摸摸我的头,没事,有我陪你。

我说,被抓了。完蛋了。

政委摸摸我的手,没事,晚上跟你一起睡。

我说,被抓了。完蛋了。

政委替我盖上了被子,没事,明天早上我叫你。

第二天一早,我们跑操。

两个副校长,一个校长。三个人围在一起,读我写的东西。

班主任喊我谈话,夏一航,胆子不小,年纪轻轻,想法挺多。

我说,老师我错了。

班主任提了提他的圆眼镜,他稀疏的头发在风中被吹地微微卷起。

他说,孔子曰:……孟子曰:…… 胡适也说:……

我说,老师我错了。但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

他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看到女生都会脸红。

我说,老师,政委也会。

他的眼镜从鼻子滑落,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什么,政委也会?

我说,对。

他说,好的,你去把政委叫过来,我跟他谈谈。

我说,好的老师,谢谢老师。

政委从办公室回来。

我问:“怎么样?”

政委说:“我去你大爷的。”

我说:“我大爷怎么了。”

政委说:“我要写检讨书!”

为什么我看到女生会脸红?

害羞?少不经事?胆小?脑子不好?

是因为,我的脸,本来就是红的。

4

三年后。

“政委啊。我在你学校的地铁站。”

“好。我来找你。”

我站在门口,想着他的头发会长到多长,衣服会不会穿的邋遢。

我招手,微笑。好久不见。

他抬头挺胸,远远走来,身后挽着一姑娘。笑意吟吟。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政委说。

“你好。”姑娘说。“政委常跟我提你。”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路灯有些昏黄,回宿舍的人群熙熙攘攘。

“夏一航。”政委说。

“怎么了。”我问。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政委看着脚下的影子,说。

三年后。那个男孩子已经不见了。

他披上了大衣,睁开了眼睛,不再腼腆,不再脸红。

这趟列车往前开,夕阳漫过了地平线。想念就在耳畔,远方就在身边。暮色降临,轻风拂面,你牵起了她的手。

说,亲爱的,想给你买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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