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生 第三章

六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开始酷热难耐，好在青田村这地方的夏季总是阴雨连绵，给炎热的天气送来一些凉爽。最近正值黄鳝的高产期，李义海吃过晚饭之后叫上了同村的刘华一起去稻田旁边的水沟里捕黄鳝。这个季节的大部分稻田已经开始呈现出金黄的颜色，田里不时传来蛙叫声，成群的蜻蜓在稻子上方飞来飞去，有时候停歇在稻子上。这水沟说起来也算一条绵长的小溪，是农民们为了方便灌溉挖凿的，既可以饮水入田，又方便把田里的水排出去。

最初李义海和刘华两人都是直接脱了鞋把裤脚高高卷起下到水沟里用手挖沟里的泥土慢慢把黄鳝找出来，然后靠着眼疾手快将一条条黄鳝抓起来放进筐里。后来李义海嫌这种法子收效甚微又耗费精力，于是琢磨着用诱饵来捕黄鳝。他平日里收集了不少带细网眼的软塑料网片，捕黄鳝时只需要把网片放进水沟底，再把饵料撒在网片中间，然后在饵料上盖一层草，便可以等着黄鳝自行入网。他们只需要隔半小时来取一次就行。要说这李义海也真是生了个聪明的脑袋，凡事都比别人爱琢磨，有了饵料捕黄鳝的方法还不够，还每天想着做些方便捕黄鳝的笼子。只是难为了李义海有个聪明脑袋却没有一双巧手，只得求助母亲余寸嫂。余寸嫂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巧手，平日里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都爱请她去帮忙。李义海把自己打算做笼子的想法告诉了余寸嫂，余寸嫂便找了一些带有倒刺的竹篾，两人研究着根据水沟的宽度和适宜把手伸进笼子里取出黄鳝的尺寸，用竹篾编了些大约高三十多厘米，直径十多厘米的竹笼，笼子的底部封口，上口尺寸留成刚好适合把手伸进去的大小，并且在笼子下端编上六七片薄竹片，形成直径大约五六厘米的小口，这样就使得黄鳝只能进不能出。有了这样的笼子，每次捕黄鳝时只需要把笼子放进沟里就可以坐等丰收了。

新方法果然奏效，李义海和刘华两人忙活三个多小时收获不少，见天色已晚便把捕到的黄鳝对半平分各自回家去了。李义海一如既往地到家之后先拿盆子把黄鳝养起来，然后洗干净身上的泥土便回屋休息了，要养好精神第二天还得早起去集市卖黄鳝。李义海觉得村里的集市销路不太好，打算明天去县城里试试。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李义海就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他跟父亲借了家里唯一一辆自行车，刚满十一岁的李义海骑在自行车上面连坐垫都够不着，只能站着骑，远远看上去觉得他那小身板骑得十分费力，但他倒好，拼命地用脚踩着骑得飞快。他一边骑一边向路上的行人打探去县城集市的方向，骑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进入县城来到长青路，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果然城里的马路比乡下宽很多，长青路中间保留了一棵百年大榕树把马路分割成左右两条道，就越发显得这条路很宽。当年修路的时候政府决定保留这棵大榕树，一来是因为这是百年古树应当予以保护，二来是因为当地一些关于大榕树的传说认为砍榕树会给人带来厄运。李义海在马路中央飞快地骑着自行车，心里在盘算着今天的生意，越是想到快要到集市了脚下就越是踩得飞快。就在骑到快要接近大榕树的地方，前面一辆摩托车的镜子晃到了李义海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清一下子重重地撞在了大榕树上，人从自行车上甩了出来砸在地上，满脸浑身都是血，黄鳝也撒得满地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