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舞动-----读严歌苓《灰舞鞋》

其实，每个人的经历都有各自的色彩，更不用说爱了，谁不曾为之而痴狂，在爱中的人，似乎总不可理喻。只不过多数人都只是让曾经的难忘和刻骨铭心深埋在心底或者随风而逝了。可是严歌苓却不同，她能用文字来营造和回味许许多多的细节，把这些情景配上了浓淡的氛围，或鲜亮或淡抹，就如一幕幕的演出在你的眼前展开，不断地演绎着。像中国画一样，颜色一圈圈浸润开来，配合着女主角的情感或明或暗的变化。

“一个带锡箔纸的烟壳动了动，又动了动。不久，她发现自己一只脚勾起，另一只脚蹦着把它往前踢，把身体的分量提得很轻。踢几下，就踢出一种舞蹈来；左脚两下，转身越到它的另一面，换成右脚。”烟壳的脚的小动作，就似一种语言，化作巧妙的舞蹈，刻画了偷偷摸摸跑到外面等待恋人幽会的那种喜不自禁来了。

“他在一个蹿跳之间把冰棍扔得飞了起来，打在电扇上，爆起一蓬冰凉的雾。”这是多么有影视作品的视觉效果的一句话，就仿佛我们可以看到了这个突发事件时候的慢放镜头一般。

《灰舞鞋》是一本小书，32开的127页，顶多算个中篇小说了，可以归类到青春爱情的一类里。讲述的是新中国成立文革中后期的时候，一个女娃娃兵在文工团的坎坷情感遭遇。谁说15岁的孩子不可以恋爱？尤其在女性的角度，在小穗子的世界，爱是纯洁的，是可以为之义无反顾、放弃一切的美好。可惜，在那个年代，士兵之间不许爱，长官级别才享有爱的权利，真是一种畸形的体制啊。于是，邵冬俊被高分队长挖了墙角，刘越被配给了高官的女儿。也许，正是在各种禁令和打击之下，才会诞生出更出淤泥而不染、更纯粹和热烈的感情产物，才可以提炼出不顾一切的力量来源，才能真切体会到爱的真谛? 越挫越勇，束缚的捆绑恰恰成为了特立独行、卓尔不群的表现，小穗子这个女孩子，她喜欢不断追求新鲜和对世俗的挣脱挑战，放在如今也会一样是周围人的眼中钉和话题女王。

可惜，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如果你的卓尔不群无法被周围环境接纳，那要么你足够强大到可以突破重围自成一派走个文艺范儿，要么就在屡屡碰壁后随了大流变成了原来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吃瓜群众甲乙丙丁。被“驱逐的孤雁”小穗子就这样在众人的眼光下走出了邵冬俊保护式爱情，又跨越了刘越的邻家男孩的纯洁，她是属蝴蝶，向往着新的世界，不停地扇动着翅膀飞行。爱，是她生命活力的永动力，她可以为爱不停地舞动。“她的言行举动，都是为一份感情，抽象或具体，无所畏”。注意，是无“畏”，不是无所“谓”。只是青春易逝，她在经历了与邵冬俊的感情之后，在众人面前做完了20多页的检查报告之后，终于有一天也“笑得和大家一样前仰后合、无拘无束”了。

只是你我都不再是曾经的你我，在纷纷扰扰的红尘中呆的久了，任你是翩翩仙子，也会被人间烟火浸淫得面目全非吧。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小说的结尾部分，刘越在楼上遇到了小穗子，“她背后是一面大窗，给战士们擦得贼亮，窗台上搭着两个拖把，洁净得每根布条上的图案都清清楚楚。太阳是高原上的，使她看上去有点曝光过度。” 小穗子就是一直那样，将自己置放在众人焦点的过度曝光之下。

灰舞鞋，这就是小穗子的真实写照吧，她就如同一个精灵，虽然被爱重创，却依旧为爱舞动不停，无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