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12  本文已影响0人  苦难是化了妆的幸福

    如果说没奶奶是我的悲哀,那爷爷的“不懂事”也让我无奈。

    小时候,我的记忆里就没爷爷,记得五六岁时,捡到一个打火机,想着给爷爷,但不知道那个爷爷是亲的,傻傻的问一个本家堂哥,结果是人家给了自己爷爷。到了七八岁,终于知道自己那个是自己的爷爷了,才明白原来爷爷脑子“糊涂”了,他根本不认识我,可我一直不相信,因为他有时候好像认识我。但由于是大妈家养爷爷,我家搬了家,所以我一直没有真正确认他是否认识我,知道他有我这个孙女。

    一天,我去老房子拿东西,去看了爷爷,他站在窗边看着对面的山,问我山上是不有个人,我看到确实有个人,就说是,可他听不到,我又大声说了句是,他才点点头。我想着爷爷也不糊涂啊,眼力还挺好。可下一句我就知道了,他问我是不春天,可外面明明艳阳高照,金黄一片,我解释了半天他还是没听懂我的话,终于也没弄清楚是什么季节,因为我当时也确定不了。这也是我和爷爷唯一的一次我有记忆的独处,是我们爷孙俩的时光。

  我十岁左右,母亲想着自己没有尽孝心,于是把爷爷接了上来。当我下午放学回家时,爷爷在我家门前地里拔草,我好奇的问母亲,爷爷怎么一来就干活,母亲说不让他干他偏要干,拦不住,母亲也没办法,说别人看着还想着我把你爷接上来就是为了给咱干活呢!可我没注意到后面的话,因为我想着我和别人一样家里有个爷爷了,又多了个亲人了。

  但好景不长,爷爷遗传下来的腿发炎(具体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复发了,一条腿全都烂了,四面流脓,满目疮痍。于是所有的美好也没有了,每天回来是给爷爷的看病,连医生换药时都忍不住出来吐一阵。因为腿不能动,所以爷爷什么都在床上,加上房间小,他身上的烂伤味,不洗澡的臭味,(固执的爷爷不洗,母亲把水给端去也不动,腿好的时候不洗,这时候更不洗了,母亲只能每天给他把手脚擦一下)吃喝拉撒混合在一起的味,让人看着都想远离。当时我小,但母亲的教育让我明白不能嫌弃爷爷,所以我也成了照顾爷爷的一份子。可毕竟爷爷上厕所事不好办,父亲又没在家,于是就把给爷爷脱裤子的事交给了六岁的弟弟。所幸,经过治疗,爷爷的腿大致好了。

  半个月后,爷爷可以走动了,他变成了老小孩,老和弟弟抢东西,连个板凳都抢,弟弟小,不懂让,还一直说着不给,是我的的话,爷爷又听不到,拿着自己的拐杖一直往地下打,看着就像小孩子生气一样,这画面俨然是两小孩吵架的场景,让我和母亲也是苦笑不得。

    家里收拾房子,请了一些工人,母亲做了鸡蛋面,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二十多个鸡蛋全没了,母亲给爷爷盛了一碗,等客人吃完。连鸡蛋汤都没了,我和弟弟都没吃上。等第二天早上,爷爷去厨房时,发现地上有鸡蛋壳,给母亲说他不吃饭了,果然,他早上不吃,怎么说都不行。最后母亲才给我说,爷爷估计是看到鸡蛋壳,以为我们自己吃了鸡蛋,却给他吃“糊汤”(玉米做成的比较稠的粥,我小时候每天的早饭)。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母亲的判断一向很准,应该就是吧。

    爷爷在我家住了三个月之后,在三伯家又住了一时,最后又回到了大伯家,可最后三伯家的堂姐给我说爷爷生病在她家,好的时候在我家,年幼的我不知道理论,只知道回家告诉母亲,母亲只对我说,小孩的话,由她说去,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一年后,爷爷85岁,是我们那少有的高龄,可终是熬不过时间,爷爷去世了。那时的我不知道悲伤,因为我第一次带上了那个白色的长布,我和大我一岁的堂姐都欢喜的不行,心里知道要难过,可终是穿着“丧服”在玩石子。在守夜中,我看着来人哭一阵,然后母亲她们劝一阵,奇迹般的好了,过会发现那个人在另一个地方有说有笑的。我好奇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人,唱花鼓,由四个人组成,边走人边唱,走两步,停一下,第二个人打两下鼓,第三个人两下“拼擦子”,第四个是我的堂哥们换,他们这时要跪下。出灵时,我旁边跪着三妈,她的嗓子都哭哑了,我想着这是真伤心吧。当大堂哥扔下一个盘时,所有人都开始哭,三妈说了句,哭。然后她就哭了起来,嘴里说着“你怎么这么早走了……”。各式各样的场景让我小小的心里有了大大疑问。明明那么多人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明明有的没见过,还说着这是亲人。明明爷爷在时,一个个嫌他,这会伤心的不行。如今长大了,明白了,也就释然了。

    最终,爷爷离开了我们。多年以后,我还是怀念和爷爷解释不清季节的那场不知所云的对话,怀念看到他到我家那一丝温暖。如今,我仅凭残存记忆将爷爷的一切呈现,愿下辈子我出生的早,我们还做爷孙。你做那个清楚,听得到话的爷爷,我做那个知道季节,懂事的孙女。

    愿天下爷爷儿孙满堂,平安喜乐,享天伦之乐。天下孙女爷爷疼,奶奶爱,美满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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