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3)
亥时,江映寒与梁煜枫坐在酒楼的雅座上对酌。
彼时楼内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显得他们这边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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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不行了,头晕,”梁煜枫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打了个哈欠,“未期,咱们回去吧,太晚了,你爹和我爹都会担心的。”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不用陪我。”江映寒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还有,不要叫那个名字,我不喜欢。”
“好好好,映寒,总行了吧?”梁煜枫道,“要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呀,你干嘛非得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啊?而且这歪脖子树,还偏偏是启国第一恶女,你这又是何必呢?”
江映寒依旧沉默地饮酒。
“映寒,其实你要是真喜欢,可以求你家尚书大人去找陛下赐婚啊。陛下那么喜欢你,玉清公主交给你他肯定放心。到时候,你不就可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抱得美人归了嘛。”
“不可能。”江映寒冷声道。
“你这又是为何?你可是喜欢她五年了啊!”梁煜枫不解道。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愿而去逼迫她做什么。我要的,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一厢情愿的强迫。如果……如果那个炀王真的对她好的话,那也……”
“行了,别说了,喝酒!咱们今天不醉不归!”梁煜枫举杯与他碰了一下。
江映寒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酒杯,苦笑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
之后的日子,师清凝总是偷偷趁着守卫不注意翻墙去找楚炀玩,时而是比武,时而是送点心。而江映寒只是悄悄尾随,坐在房顶上注视着他们。因他武功高,两人都觉察不出他的存在。
“师父,阿炀今日说他喜欢弹箜篌,我也好想学啊,师父可以教我吗?”休息的功夫,师清凝托着腮望着正在研墨的江映寒。
“好,等今日的功课完成了,我教你。”江映寒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会儿功夫,江映寒从库房里取来一支箜篌,弹起了一支战曲。
弦音铮铮,如战马奔腾,豪气干云。师清凝听得入神
“此曲稍有难度,但……相较其他曲目来说,更为出彩,你可愿学?”
“好啊,那就这首吧。”师清凝一口应下。
江映寒点了点头,其实他多少也是藏了私心的,他才不愿意师清凝给别的男人弹那种婉转缠绵的江南小调呢。
师清凝头脑灵活,学东西快,半个时辰就依着谱子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凝儿,这里,指尖力道加重一些。”江映寒点着谱子说道。
“好。”师清凝加重了拨弦的力度,战马的铁蹄声仿佛就在耳边。
“腾”的一声,弦断了。
“怎么样?”江映寒上前来拉起她的右手细细检查一番。她的食指上割开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公主,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找太医来。”素湍提着裙子就要跑。
“害,不要紧,这点小伤,晾一天就好了。”师清凝触电似地把手缩了回去。
“别去了。”江映寒冲素湍道,又转向师清凝“手给我。”
“干吗?”
“你忘了?我祖父是御医。”江映寒说道,“我小的时候是他带我,跟着学了不少。
“哦。”师清凝这才把手伸给了江映寒。
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是生怕弄疼了她,伤口处被他涂着药膏的手指抚弄,还有点痒痒的。
处理完后,江映寒拿了纱布替她包上:“好了,这几天就不要乱动了。不可乱碰乐器,不可提笔写字,更不可上树翻墙。炀王殿下那里,最近也别去了。”
“好好好,知道了,你怎么比我父皇还唠叨。”师清凝嘟囔道。
她感觉自从自己两年前的秋猎从马背上摔下来躺了半个月后,这个师父就越来越喜欢叮嘱她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说上一通。
“我不说你,你再把自己伤着了可怎么办?”江映寒脱口而出后才感到不安,自己这么说,她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行吧行吧,我保证不上蹿下跳,行了吧?”师清凝挑眉看着他。
“嗯,记着就好。”